“你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买我嘛。”
“你是个孩子,”她说。“我爱你。”
我们走到公园大门口。她停下脚步,我们站在那儿,一阵微风吹来,消失在草地里。“我……”她试探着提出邀请,用插在外衣13袋里的手指着说,“我就住在那边。”
“行啊,”我说。“咱走吧。”
她对我说,沿这条街道埋设的煤气管发生过爆炸,火势迅猛,热气逼人,一路烧到码头。这场大火几分钟内就扑灭了,建筑物没有被烧塌,但是店门上烧焦的招牌发出火光。“这里是艺术家和学生的居住区。”我们走过鹅卵石路面。“我住尤里·帕莎街14号。说不定你以后还会到伊斯坦布尔来呢。”她的门上污迹斑斑,水沟里布满厚厚的垃圾。
“许多艺术家和职业人员都是太空情种,”我装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说。
“除了艺术家和职业人员,其他人当中太空情种有的是。”她走到里面,手扶着门。“只是我们相对说来热切如火罢了。”
在楼梯平台上有一幅阿特图尔克的肖像。她的房间在二楼。“请稍等一下,我拿钥匙——”
一幅幅火星风景画!一幅幅月球风景画!在她的画架上是一幅六英尺油画,表现月球陨石坑边缘喷薄而出的太阳!钉在墙上的还有几幅原刊登在《观察》上的月球照片,还有国际太空军团每一位容光焕发的上将照片。
书桌的一个角上堆放着你在世界各地多数报摊上都能见到的太空画刊:我一本正经地听别人说过这类画刊是供富有冒险精神的中学孩子看的。他们从未见过丹麦出的画刊,她却也有几本。一个书架上摆着艺术类书籍、艺术史教科书。在这些书籍上面堆放着六英尺厚的廉价平装本太空歌剧作品:《12号太空站的罪恶》、《火箭浪子》、《未开发的轨道》,如此等等。
“喝点烧酒吧?”她问。“要希腊茴香烈酒还是法国绿茴香酒?你自个儿选吧。不过我可以从同一个瓶子里倒出各样酒来。”她把酒杯摆在书桌上,俯身打开一个齐腰高的柜子,原来是个冰柜。她挺直身子,手里端着一盘美味食品:水果布丁,土耳其小吃,炖肉。
“这是什么?”
“包心卷。用葡萄叶包卷大米和食用松子做的。”
“再说一遍好吗?”
“包心卷。源于土耳其话‘dolmush’二者都是‘填塞’的意思。”她把托盘放在酒杯旁边。“坐吧。”
我坐到既当椅又当床的画室长沙发上,感到锦缎床单下面松软的褥垫有一种流体般深沉的弹力。他们认为这种感觉近乎太空中的惯性运动感。
“惬意吗?请稍等片刻好吗?我有几个朋友在下面大厅里。我想见他们一下。”她向我使使眼色。“他们喜欢太空人。”
“你想带一大帮人上来吗?”我问。“或许你想叫他们在门外排队,一个一个轮番来见我吧?”
她吸了一口气。“实际上我本来打算两种办法都对你提出来呢。”她突然摇摇头。“哦,你到底要什么东西!”
“你想给我什么?”我问道。“我想要一点东西,所以我来了。我很孤独。也许我想看看咱们能够交到哪一步。现在我还看不出呢。”
“你愿意交到哪一步就走到哪一步。我吗?我学习,读书,画画,跟我的朋友交谈”——她来到床前,坐在地板上——“去看戏,到街上看从我身边走过的太空人,直到有人回头看我;我也很孤独。”她把头靠在我膝盖上。“我有自己的需要。但是,”有一会功夫我们俩都一动也不动,“你不是能满足我需要的那种人。”
“你不打算为此付钱给我嘛,”我顶嘴说。“你不想付钱,对吗?”
她在我的膝上摇了摇头。过了一阵子她用气息而不是用声音说:“难道你不认为你……应该走了吗?”
“行啊,”我说着,站起身来。
她坐回到她外衣的边上。她还没有把外衣脱掉。
我朝门口走去。
“顺便提一句。”她十指交叉搁在怀里。“新市区有个地方,叫花街,在那儿你也许能得到你正在寻求的东西一一”
我怒气冲冲转过身,面对着她。“那个太空情种糜集的地方?听着,我不需要钱!我说的是什么东西都行!我不要——”
我话还没说完,她就一边轻轻笑着一边大摇其头。现在她把脸颊贴在我刚才坐过起了皱折的地方。“难道你还执迷不悟吗?那是太空人麇集的地方。你走以后,我要去找朋友,跟他们谈论……啊,是的,那个刚离去的漂亮的太空人。我原以为你或许会见到……你认识的某一个人呢。”
这场戏不欢而散。
“哦,”我说。“哦,那是太空人麇集的地方。是啊。好吧,谢谢你。”
我走了。其后我找到花街,见到凯利、洛、鲍和缪斯一伙人。
凯利出钱买啤酒,结果我们都喝得烂醉,我们吃了煎鱼、煎蛤肉、煎香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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