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亮的躯体飞向不可抗拒的星体。
她感到星体混乱的电磁力抓住了他的电磁力。她感到他被抛来掷去,被撕扯着。那痛苦是她的痛苦。他搏斗着以保持自己的内聚力,而那搏斗是她在搏斗。他们——御夫座那个人和气云连成一体。使他成形的力像胳膊一样将他们抓钩在一起;他从自己的核心倾倒出力量,拖着虚弱无力的大气团游过从星体汹涌而来的磁洪流;他吞饮着原子,又把原子吐回去,喷出的原子溅满天空。
她坐在自己的小隔室里,尽自己的能力给了他活下去并战胜一切的意志力,她用双拳捶击着桌子,直到鲜血淋淋。
时间像流水一般过去了几个小时。
最终,她几乎无法捕捉到他精疲力竭发出的信息:——胜利了。
“那是你的胜利,”她哭泣着说。
——是咱们的胜利。
人们通过仪器看见发光的死神从他们旁边经过。飞船里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回来吧,”埃洛伊丝恳求说。
——我回不来了。我的体能消耗太大了。我们——云和我已联锁在一起,正在向星体跌落进去。(像一只受了伤的手伸出来抚慰她:)别为我担惊受怕。当我们进一步靠近星体的时候,我将从它的光辉中吸取新力量,从星云中吸取新物质。我需要一点时间盘旋着摆脱星体的引力。但是我怎么可能不回到你身边呢。埃洛伊丝?等着我吧。休息好。睡一觉吧。
飞船上的同伴把她带到病房里。卢西弗给她送来了许多梦,让她梦见火花、欢笑和众多明星,明星就是他的家。
但她还是尖叫着惊醒过来了。医生不得不给她服用大量镇静剂。
他还没有真正明白面对强大得使时空扭曲的力量将意味着什么。
他的速度突然猛增。这样说,是以他自己的尺度来衡量的;“渡鸦号”上的人看见他连续几天跌落下去。物质的特性改变了。他无法用足够的力和足够的速度反推着逃脱。
辐射线,失去电子的裸原子核,生成、毁灭、再生成的粒子像冻雨一般呼啸着穿过他的躯体。他的本体一层一层被剥离。新星核在他面前发出强烈的白光。随着他越落越近,新星核收缩得越来越小,密度越来越大,亮度高得已经失去了物理意义。最后,引力完全把他控制住了。
——埃洛伊丝,他在蜕变的极度痛苦中尖叫着——哦,埃洛伊丝,救救我!
星球把他吞没了。他被拉扯到无限长,被压缩到无限薄,跟星体一起消失而不复存在。
飞船探索着更遥远的空间。可能还有许多东西要学习。
斯齐里船长到病房探望埃洛伊丝。从肉体上说,她正在恢复健康。
“我要称他为男子汉,”他通过话机说,“这算不上是称赞。我们连他的亲属都不是,他却为拯救我们而死。”
她望着他,双眼比往常干涩。他勉强能听懂她的回答。“他是男子汉。他岂不是也有永生的灵魂吗?”
“哦,呃,是的,如果你相信有灵魂的话,他有永生的灵魂,我有同感。”
她摇摇头。“但是他为什么不能进入安息呢?”
他向四周瞥了一眼,寻找医生,发觉在这狭小的金属舱室里只有他们俩人。“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勉强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他是你的一个好友。然而他一定死得安然。迅速,完全;假如我像那样逝去的话,我会处之泰然的。”
“对他来说……是的,我想是这样。应该如此。但是——”她说不下去。突然她捂着耳朵。“别说了!求求你!”
斯齐里发出一些声音让她镇静下来,于是走开了。在走廊里他遇见了马赞达。“她好吗?”这位物理学家问道。
船长皱眉蹙额。“不妙。我希望在咱们能够把她交给精神病医生之前她不致于完全垮掉。”
“咦,出什么毛病啦?”
“她认为她能听到他的话。”
马赞达捏着拳掴进手心里。“我本来希望她不致于如此。”他喘了一口气。
斯齐里打起精神等待着他说下去。
“她听到了,”马赞达说。“显然她听到了他的话。”
“这是不可能的!他死了!”
“别忘了时间膨胀现象,”马赞达回答说。“他从空中跌落下去,很快死去,没错。但这是超新星的时间,与我们的时间不同。对我们而言,星体最后的塌陷需要经历无限的岁月。心灵感应者没有距离限制。”这位物理学家开始快步离开那个舱室。“她将永远与他同在。”
(郑秀玉 译)
奈特手笔
由于科幻小说在文学界其它领域普遍受忽视,它只好培养自己的批评家,发展自己的批评标准。科幻小说的批评家就像它的作家、编辑、书目提要编著者、索引编者和研究者一样大多来自科幻小说本身,来自读者、来自科幻迷。
早期学者的做法仿佛不存在任何杂志似的。菲利普·B·戈夫1941年《记实小说的想象航程》一书的研究截止于1800年;即便玛乔里·霍普·尼科尔森1948年有益的专著《到月球的航行》也在太空飞行近乎可能的时候刹了车。J·O·贝利发表于1947年题为《穿越时空的旅行》的开拓性科幻小说通论对存在二十年的科幻小说杂志仅仅作了肤浅的涉猎。另一方面,雷金纳德·布雷特诺1953年的重要选集《现代科幻小说》却是由科幻作家写作和编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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