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低沉的呜咽声,近乎亚声震颤,这时穿梭式飞船光滑的船身对着摩擦缓冲垫发出呜咽声。查利等待着响亮的碰撞,它的意思是他们太快了一点:摩擦缓冲垫下翕碎的合金板碎裂,吸收了他们向前运动的能量;这是最后一着拼死的抵抗。
假如无法停下来,他们将撞上一堵两米的坚硬钢墙,这就会使他们停下来。这情况以前发生过一次。但是这一次没有撞上钢墙。
“请坐好,直到压力得到平衡,”录音广播说。“感谢诸位乘坐本飞船。”
查利从飞船的极点爬下来,回到客舱里。他叭嗒叭嗒走回他的座位,老老实实等着耳朵噗噗作响。此后侧门打开了,他跟其他乘客一道穿过通向电梯的管状隧道。他们站在天花板上。
有人在金属墙上涂写了一首矫揉造作的打油诗:
困在电梯里几小时,不得已:
这个电梯价值百万元。
天下没有所谓离心力:
L-5号吮吸着。
又过了失重的三十秒钟,他们降落到地面上。二十多号人在上客平台上等待着。
查利走了出来,闻到香橙花和新刈草地的芳香。他到家了。
“查利!嗨,到这儿来。”一个年轻人站在一辆双座自行车旁边。查利紧紧握了他的双手,然后跳上后座。“去喝一点吧。”
“你是否得到——”
“先喝一点再谈吧。”他们沿着平坦的碎石路骑车进城去。
酒吧柜台只是一个雨篷,外面摆着几张桌子和椅子,俯瞰着城中心的湖泊。没有酒吧招待员:你到服务台去,打入你的信用号码,然后选择酒类或者果汁,考虑要不要真空蒸馏的不掺水纯酒。他们谈了一阵子穿梭式飞船神经,然后:
“你从康纳斯那儿得到什么结果?”
“几句承诺,用处不大。今晚我要在会上作一个详尽的报告。不过,看来我们甚至上不了候选人名单呢。”
“那么是不是咱们说过的事就要发生了?咱们本来该按弗朗索瓦·皮丁的主意办事的。”
“太冒险了。”皮丁的计划是告诉死谷说他们必须关掉激光进行修理,对那些土拨鼠只字不提信号的事,回答信号就是了。“假如他们弄清真相,他们会公然控告咱们的。”
那人摇摇头:“我永远无法理解那些土拨鼠。”
“这与你不相干。”查利是地球上出生、地球上受教育的心理学家。“这里出生的人没有一个能理解的。”
“可能如此。”他站立起来。“多谢你请我喝酒;我得回去工作了。你知道开会以前要打电话给比密斯博士吧?”
“知道。在海角有一份通知给我。”
“她有一件令你惊讶的事要告诉你。”
“她不是总有令人惊讶的事吗?你们这些小丑,在我走掉之前你们在这里总是啥也不干。”
阿比盖尔·比密斯在电话上要说的话就是查利应该到她的住处吃晚饭;她要帮他做好会前的思想准备。
“太好吃了,阿比。我吃不起地球上的山珍海味呢。”
她笑了,把盘子堆放在洗碗机里,然后冲了两杯咖啡。她坐下的时候又笑了笑。这个女人身材粗壮,满头白发,眼睛炯炯有神,脸上布满皱纹。
“今晚你的情绪挺快活的。”
“没错。这是一种期盼的快乐。”
“约翰尼说你有一件令人惊讶的事。”
“那小子,他啥也不知道。这么说,你在参议员那儿没有得到什么进展罗。”
“没有。比我预料的还不如。你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
“康纳斯是个好心肠的家伙。他已经为咱们干了许多工作。”
“说下去,阿比。都做了些什么?”
“他说得对。把那些土拨鼠的电视关掉二十分钟,他们就会再闹一场革命。”
“阿比……”
“咱们将把信息发出去。”
“当然。我估计咱们会发的。利用远边,用我们现有的任何瓦特数。假如咱们运气好的话——”
“不。没有足够的电力。”
查利舀了半匙糖搅进他的咖啡里。“你打算……公然反抗康纳斯吗?”
“去他的康纳斯。咱们压根儿不准备使用无线电。”
“使用可见光?。还是红外线?”
“咱们准备用传递的办法。用‘代达罗斯号’。”
查利正把咖啡杯子送到嘴边,他泼翻了不少咖啡。
“喂,来一条餐巾。”
二○四○年六月
摘自《旧秩序简史》(弗里曼通讯社,2040年):
……假如你认为那是一种浪费的话,考虑一下代达罗斯工程吧。
这是继L-5号飞船之后最大的太空庞然大物。现在L-5号营运正常,因为它富有实效。但是代达罗斯(名字取自一个能飞的希腊神)——这是把钱投入耗子洞的一个鲜明的实例。
这些科学家于2016年说服资产阶级捐资以便旅行到另一个星球!工程将耗时一百多年——但是科学家们将生儿育女并把子女培养成科学家(无论他们是否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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