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观察者真正抵达时,卡拉德醒了。
直至现在他还很难分清他看到或感受到了什么;但是有一个事实是清楚的:超速运行已停止——同时还有那发疯似的时间速率的交替——而且从一个窗口飘过来一束耀眼的光线。旅行的首程已告结束。正是因为这两个变动才使他死而复苏。
那么这个(或这些)使他恢复意识的是——是什么?这无关紧要。
这是一种构架,一个相当脆弱的构架,将他的坐榻团团围住。
不,这不是一种构架,显然是某种活生生的东西——一个活着的、水平状构造的生灵,如同一个环,围绕在他的四周。不,那是许多个生灵。或者是所有此类东西的总和。
它是如何进入飞船的,这是一个谜,但是它就在那儿。或者说它们就在那儿。
“你是咋听的?”这个生灵突然问。
它的声音,或者它们的声音,从环状物的每一个点上传来的音量相等,但决非来自这个环上的任何一个特定的点。卡拉德想不出声音为何如此不同寻常的原因。
“我——”他说,“抑或我们——我们用耳朵听。在这里。”
因为他无意中使用了几个长开元音,他的答复听起来就有点儿可笑。他奇怪他为什么用这种奇特的语言说话。
“我们——他们恳求将你——你们的如此定住,”这生灵说。
啪的一声,从DFC-3的宽畅的藏书室掉下一本书,书本落在坐榻旁的甲板上,“我们一直在那边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你要——许多。你是生灵卡拉德。我们——他们是克里尼斯特顿·皮德蒙,由衷地爱你。”
“由衷地爱你,”卡拉德应和道。
皮德蒙使用的他们二者均在讲的语言很古怪;但是卡拉德找不出合乎逻辑的理由来说明为什么皮德蒙的用法应该被视为是错误的。
“你——他们是——是来自半人马座主星?”他疑惑地问。
“是的,我们听到射电突双星,它们在天赋穴的那一边闪烁。我们——他们以为卡拉德生灵一定会对这颗双星表示最大的敬意,并对其满怀兴趣,不管声音是轻或响。你是怎么听的?”
这次卡拉德生灵听懂了问题,“我听见地球”他说,“但是那很轻柔,却不闪光。”
“是的,”皮德蒙说,“跟我们的同样,这是一种和谐,不是先后主次之分。万能的吞噬者正在那边,而不是在射电突双星上倾听爱慕者。让我——我的将你如此定住,以便让你沿着那条对你这个卡拉德生灵来说是愉悦的渠道:关注无形的皮德蒙和别的兄弟们以及爱慕者。”
卡拉德发觉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听懂这种话语。他忽地想到,用某种语言本身进行理解——无需在头脑中将它译成英语——是一种在不断克服困难、经过长期训练后才获得的能力。诚然,他在头脑中立刻自语,“但这是英语,”当然这真的是英语。克里尼斯特顿·皮德蒙刚才的提议非常鼓舞人心,使他本人以及使皮德蒙根们感到高兴的是,他对此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而且心中充满了爱;那当然是顺理成章的。
自那以后,有许多飞船穿梭而过,卡拉德生灵搭上皮德蒙根们的和谐,把他那艘飞船留给众多的天赋穴,让其在和谐之中享受万能的吞噬者的爱抚,与此同时,皮德蒙根们在不住地向他展现他们——他们的。
他也试图说出他为何不再喜欢超速运行的道理,这种超速运行只是讨好空间和时间,产生一个又一个小未来。这个无形的皮德蒙讨好超速运行,但超速运行却没有将他——他们停住。
卡拉德生灵随即发觉所有时间全被吞噬了。他必须再次听到地球。
“我向你们——他们表达最由衷的爱,”他对皮德蒙根们说,“我将钦慕半人马座主星和比邻星的射电突双星,‘在地球上,宛如在天上。’现在超速运行我的——别人的一定在向我求爱以赢得我的欢心,让我赏识一种很像沉寂那样的小未来。”
“但你钦慕地球以后,”克里尼斯特顿·皮德蒙根们说,“你又会被再次定住,因为你是时间的宠儿,而时间就是万能的吞噬者。我们——他们将等待这另一个未来的到来。”
卡拉德在心底里不太相信,但在嘴里却说:“是的,我们——他们将在另一个光点再次向皮德蒙根们表达爱慕之意。由衷地爱你。”
听到这些话以后,皮德蒙根们连连向他表达敬慕之意,就在此时,超速运转忽然切人。与那么多的天赋穴在一起的飞船和卡拉德生灵他——别人发现射电突双星分裂开来了。
接下来又是一次假死。
四
在卡拉德假死的头脑里的一个深邃的腔室中,一枝小小的蜡烛闪亮了,DFC-3已完全进入了天王星座的轨道。由于太阳看上去仍很小,距离还很远,从近旁的舱窗照进来的光线并不十分强烈,将近两天之内,没有任何响声将他从假死的睡眠中催醒。
电脑在耐心地等待他。电脑现在已不再是不在他控制之中了;假如他想返回地球,他现在能把飞船驾回去。但是电脑设计时也考虑到了这个情况,即等到DFC-3返回地球时,他可能已真的死去。所以电脑给他整整一周的时间,如果在此期间他除了沉睡之外什么也不干,电脑又会接过控制权。无线电调至一个特别频道,信号开始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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