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松开。”兰塞姆命令道。
“是的,我这就来。是的,主人。”它那奇扁的大脑袋上下不停地点着。锋利的大砍刀一下又一下砍着捆绑住兰塞姆的皮带。兰塞姆一被解脱出来,立即从那畜生顺从的手里接过砍刀,把绑在手术台上的姑娘解脱了出来。她在他的臂膀上显得很轻,他站着看着她那张安详的脸。
“快一点,主人。”那畜生拉着他的衣袖,“布鲁诺知道一个出口。跟布鲁诺走。”
一段隐蔽的台阶通向一条长而狭窄的走廊,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人使用这条路,”那畜生用粗哑的声音说,“他们找不到我们在这里。”
“你为什么救我?”兰塞姆问。
一阵沉默,接着这个庞大而畸形的怪物带着惭愧的口气说,“你身上的气味是好人。而布鲁诺恨死亡医生。”
兰塞姆的推测得到了证实。他平缓地问道,“在死亡医生给你动手术前,你是一条狗,对不对,布鲁诺?”
“是的。”那畜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豪,“一条圣比纳德救护犬。我看到过照片。”
“死亡医生把他卑鄙的行为用在这样一条高尚的动物上,他真是太缺德了,”兰塞姆想着就说了出来,“狗在判断人性上真是太精明了,而那些坏蛋们在作出最后决定时总是极其愚蠢的。”
这个狗形人出其不意地在他前面停住了,使得兰塞姆也停了下来。那巨大的脑袋有一阵就俯在姑娘身上,接着发出了一声勉强能听到的嗥叫,“主人,你说了我很有判别力。那么我告诉你,布鲁诺不喜欢这个死亡医生称作‘长眼睛的塔拉,的女人。”
你把翻开的书内页朝下放在枕头上。你跳下床,双手抱住胸膛,光着脚板在房间乱跑。绝妙!真是太妙了!
不过今晚不再看了。留着它,留着它。关上灯,在可爱的黑暗里将书恭敬地放在床下,把儿童拼板玩具和游戏牌盒推到了一边。明天还有更多精彩的东西,你在急不可耐地等待着明天。你躺在床上,把手垫在头下抱着下巴。当你闭上眼睛时,你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海岛,岛上的树林在海风中来回摇摆;死亡医生的城堡在炎热的天空中显得庞大、冷酷和阴暗。
整座房子很平静,只有风和外面的大西洋发出熟悉的声音。在楼下,母亲正和梅姨妈和朱莉姑姑说话。你睡着了。
你醒了过来!听!很晚了,这是深夜了,是一个你几平忘记的奇怪的时间。听!
如此地安静,简直使你觉得疼痛。有东西。有东西。听!
在台阶上。
你爬下床,找到了你的手电筒。并不是因为你很勇敢,而是因为你受不了在黑暗中等待。
门外那个狭小、寒冷的楼梯井上根本没有东西。二楼的大门厅上也没有东西。你把手电很快地从一头照到另一头。朱莉姑姑正在打鼾,但这声音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你对此早已知道:只有朱莉姑姑睡觉时是从鼻孔呼吸的,声响还很大。
上来的楼梯上没有东西。
你回到你的房间,关灭手电,上了床。当你快要睡着时在地板上有一种硬爪抓挠的声音,同时一只粗糙的舌头碰到了你的指尖,“别害怕,主人,是我,布鲁诺。”你摸到了它就躺在你的床旁边,身体散发着它固有的热气和气味。
接着是早晨了。卧室冷冰冰的,除了你自己外没有别人。你到洗澡间去,那里有一个像风扇的东西,还拖着一根电线。
在楼下,母亲早已起床了,她的头发上扎了一条带子,梅姨妈和朱莉姑姑也同样。她们坐在桌子旁边吃着咖啡牛奶和切成大薄片的煎火腿。朱莉姑姑招呼道,“你好,塔基,”接着母亲也朝你笑笑。桌上已经为你准备了一个盘子,你坐下来吃火腿和烤面包。
一整天三个女人都在清扫和装饰房间——把朱莉姑姑做的红色和金色的纸面具挂在墙上,还有会变颜色和轮流发光的奇妙的小灯。你没有去碍手碍脚,搬来一堆木柴,把几乎从来没有使用的壁炉升起了火。贾森进来了,梅姨妈和朱莉姑姑不喜欢他,不过他还是帮着做了点事,然后开车进城买他忘了买的东西。这次他不带你去了。风从窗户里直钻进来,她们让你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她们三人都在楼下,上面更显得静悄悄的。
兰塞姆以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那个谜一般的姑娘。
“你不相信我,”她说。她的口气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没有抱怨,也没有控诉。
“你必须承认,要我相信的确是困难的,”他也顺着她的口气说,“一个比文明更古老的城市,被埋葬在这个小小海岛的丛林中间。”
塔拉用平板的声调说 “当你还是它那副尊容的时候——”她指着那个狗形人说——“莱玛里娅是这个海的女皇。现在一切都消失了,除了我的城市外。这种天翻地覆大概连时间老人都没有话说了吧?”
布鲁诺拉拉兰塞姆的袖子:“不要去,主人!半人半兽们有时去那里,死亡医生那个畜生不愿它们去,回来的很少。那地方是地狱。”
“你看见了吧?”塔拉丰满的嘴唇掠过一丝淡淡的微笑。“连你的奴隶也证实了我的话。我的城市的确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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