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舱的人正在返回再喝几杯,对于他们刚刚见到的景象大大吃一惊:几十个人被放在一个空荡荡的小间里拥挤在一起。一个大学生似乎腹部遭到过打击,他在我身边停下脚步,眼里流露出恳求的神色。
“喏,我要帮助你们,请问……出什么事了?这是不是某一种新的营救方式?我是说,飞机是不是要坠毁——”
我按动枪上的刺戳电钮,在他的脸颊上划了一下。他喘一口气,往后跌了下去。
“闭上你的臭嘴滚开,否则我宰了你。”他的颚部需要几个小时才能复原以便再问几个愚蠢的问题。
我们离开二等舱,继续往前走。值勤小组的三两个人到这时候已经相当他妈的筋疲力竭。肌肉像马匹,他们全都如此;但是连一段楼梯都简直跑不上去了。我们让他们几个人穿出门去,包括至少五十岁的两个人。天哪。五十岁!我们开始认真对待似乎身强力壮的四男二女,追使他们拼命干活,直到差点垮下去。但是二十五分钟以后我们处理了每一个人。
正当我们剥掉衣服的时候补给罐飞了进来。克里斯塔贝尔敲了敲座舱的门,戴夫出来,已经赤身裸体。一个坏迹象。
“我不得不干掉他们,”他说,“机长流着血,只好堂而皇之穿出飞机。我千方百计尽力而为了。”
有时候你不得不这样做。这架飞机是自动驾驶的,在这种时刻通常都是自动驾驶的。但是,假如我们有人干了不利于飞机的事,以任何方式改变了事态设定的进程,那就是另一码事了。工作全部白干,我们在全部时间都进不了128班机。我不懂得胡说八道的时间理论,但是我懂得实用角度。我们只能在无差别的时间和地点干过去的事。我们必须隐匿行踪。还有灵活机动性;曾经有个诱拐者把她的枪留在身后,枪跟飞机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人见到它,即便见到了,他们也完全无法了解它是个啥玩艺儿,所以我们平安无事。”
128班机是机械故障。这是最好的一种;它意味着我们不必让飞行员对舱室中的情况一直蒙在鼓里,直到地面水平。我们可以干掉他并自己驾驶飞机,因为他反正无法采取任何措施挽救这一班机。驾驶误差坠毁对于诱拐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主要从’事半空、炸弹和结构失灵。哪怕有一个幸存者,我们也不可以碰’它。它将不适应时空结构,时空是永远不变的(尽管它能稍稍延伸),而我们将全都逐渐消失,重新出现在待命室。
我头疼。我非常需要那个补给罐。
“谁在707上呆过的时间最长?”平基呆过的时问最长,所以我叫她到舱室去,跟戴夫一起去,他能装出飞行员的嗓音进行空中交通管理。你还得在飞行记录器中有个可信的记录。他俩从补给罐里拖出两根长管,我们其余的人紧紧钩住联接上。我们站在那儿,每人抽一把香烟,想把烟抽光,但是希望没有时间抽。我们把自己的衣服和机组人员抛出去的时候洞门马上就消失了。
但我们忧虑的时间不长。干诱拐还有别的开心事,不过什么事也比不上将自己联接到补给罐里那么过瘾。抢救病人所输的血只不过是新鲜血液,其中含有丰富的氧和糖分。眼下我们正在获得的、用作浓缩肾上腺素的致狂甘醇含有过饱和的血红蛋白、脱氧麻黄碱、白色闪电、TNT炸药和克卡普人的美酒。它就像你心脏里的一枚烟花爆竹,像你脚下的风火轮。
“我胸脯上正长毛呢,”克里斯塔贝尔庄严地说。大家发出一阵咯咯笑声。
“谁能把我的一双眼球递给我?”
“蓝的,还是红的?”
“我想我的屁股刚刚脱落了。”
我们以前就听到这一切,但是我们照样大喊大叫。我们身强力又壮,在这黄金时刻我们无忧又无虑。_切都热闹又有趣。我可以用眼睫毛撕碎薄金属板。
但是,输入了那种混合剂,你变得极度亢进。当洞门不显现、等来等去不显现、还是他娘的不显现的时候,我们都急得团团转。这匹鸟儿继续飞行的时间不太长了。
嗣门终于显现了,我们非常兴奋。第一个弱者穿门而入,穿着已被拣选仿造的一个乘客的衣服。
“上边时间过去了两小时三十五分钟,”克里斯塔贝尔宣布说。
“天哪。”
那是个累死人的例行公事。检查了弱者额上用油漆写的座位号码之后,你抓住捆着它双肩的挽具,沿着过道把它拖过去。油漆将保持三分钟。你让它坐下,把它捆绑起来,打开挽具,再把它拽回去抛到门外,同时你又抓住下一个。你必须想当然地认为他们就在另一边已经干了这种工作:补牙的填料,指纹,以及高度、体重、头发颜色等方面的好配偶。那些东西大多不太重要,尤其是在128班机上,它是个坠毁兼燃烧之物。将会有残体碎片,而且直烧到发脆才罢休。但是你可不能存着侥幸心理。那些营救人员对于他们真的找到的部件相当一丝不苟;牙科材料和指纹尤其重要。
我讨厌弱者。我实在憎恨他们。每当我抓住其中一个的挽具,倘若是个孩子的话,我就纳闷它是不是艾丽斯。你是我的孩子吗,你这草包,你这懒小子,你这粘虫?我就是在脑虫从我婴儿的脑袋里啃掉她的性命以后才加入诱拐队的。想到她是最后的一代,想到将来存在的最后人类将会脑中无物生活着,我就无法忍受,按照1979年还在流行的标准来衡量,他们在医学上已经死去,计算机操作他们的肌肉以便使他们保持正常的健康状态。你长大成人,到达青春发情期甚至能生育~一每千人有一个——第一次发情便匆匆把肚皮搞大。然后你发现你妈或你爸传下一种慢性病,该病已进入基因之中与之结合在一起,你的孩子没有一个具备免疫力。我了解副麻疯病;我长大成人的时候脚趾全都烂掉了。这一切叫人受不了。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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