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到这里,她看见了夜瞳,他已经毫无力气地靠在城堡的门上,眼神焦急,等待着她的归来。
她笑了。灿烂如春花。如此幸福地。一边朝着他跑去,一边笑着。她想,原来如此短暂,所以幸福才会如此强烈……
“有的时候,生命是无可奈何的。让我走吧……”夜舞一边飞奔向他一边微笑。
她的脸上就被阳光渡上了一层美丽的色彩,刹那间夜瞳有一种错觉,他觉得夜舞是故意迎着阳光笑的,阳光在那一刹那给了这个生命所有的幸福!接着,夜舞将那一段幸福诠释完以后,就成了灰烬。阳光在一刹那就将她撕成了碎片,如同千万片花瓣,飞落在山坡上,紧接着就成了灰烬,寻不着了……
夜瞳滚下了台阶,朝山坡爬去。大地的温度灼坏了他的衣服,灼上了他的肌肤……
他干涩的眼睛里满是痛苦却没有眼泪。
“不……不要离开我……”他的声音将空气撕碎,可是阳光依旧灿烂……
他忍受着阳光带给他的痛苦,可是他不会被阳光洞穿撕碎。
那一夜她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要奔到黎明的阳光下?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永远不明白。
这个可怕的影子已经让夜瞳连白昼艳阳高照的时候都不敢安心休眠了。夜瞳恐惧光明,特别是黑暗和黎明交替的那一瞬间。夜瞳也相信其他的吸血鬼和他一样,在内心的最深处最恐慌的就是看见黎明时候太阳升起来的那一刹那,耀眼和炙热的光辉好象千万把剑一样会在一瞬间将自己射穿再撕成碎片,再燃烧成灰烬……在废弃的城堡旁,小溪边,山坡下,她奔跑着,微笑着,被黎明的太阳烧成灰烬的样子——两百年来,这成为了缠绕他无数个睡眠的噩梦。
从那一刹那他就永远地记住了阳光的可怕。把阳光作为这一辈子最仇恨的利剑,并且这种恐惧并没有随着时光的变迁而被磨砺掉。所以他一直小心谨慎,所以他一直恐惧着光明。他一直认为那就是他无法超越的界限,他也知道世界也正因此而分开。
“她死了……在你离我而去的那个清晨。”阿半喃喃地说,“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她背负着绝望和哀伤走出那一间木屋,他又何尝不是一个人抱着多么巨大的痛苦在那一扇关闭的门里。她明明看见了他的哀伤和痛苦,可为什么还是一个人离开了,是因为害怕了吧,害怕脆弱的自己再次被他残酷的眼神击中。原来她曾是那样地在乎而又那样地小心翼翼,于是她终于选择了逃避,去那个有着孩子欢笑声、嬉戏时候的鞭炮声、很多好吃的小吃的地方悄悄地躲起来,在街的一角靠着他给她的一丁点回忆存活着。渐渐地连她都以为,那个魔王和神仙相遇,并且背着神仙穿过了人界大街小巷的故事只不过是红尘里隐约流传着的神话罢了……
“我想了很多,最后终于明白,是因为她恐怕是知道我们用血液来救她会让我们也陷入危险,所以她不愿意再拖累我们,于是选择死亡。我以为是你告诉她这一切的……”夜瞳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的眉头轻轻皱着,阿半微笑着举起手,抚平了他额头上的皱纹。
“我什么都没有对她说过。”阿半忽然陷入了沉思。
他却一把抓出她的手:“你……你怎么了?”他忽然发现她已经失去所有的温度,连他握着的手指都好象是空气。
“我恐怕大限已到了。”阿半终于说出让夜瞳几乎窒息的话。
“每一位狩猎者,或者说得广泛一些,每一位灵能力者,都有天年。”阿半轻轻握住了夜瞳的手,他的手有温暖的温度,干燥而稳定,她已经决定说出有关于自己的一切。
“天年只是一个日期,每隔一段时间,天年就会降临一次,在这一个日子里,我们会失去身上所有的灵能力,好象一个凡人那样。
“每一个灵能力着的天年时间不定,但是到了那一天,我们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甚至手无缚鸡只力。可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斩杀在手中的亡魂和怨灵却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到了这一天,他们会千方百计地找到我们,然后反噬我们。
“对于灵能力者来说永远都是一个软肋,我们不得不把天年的日期当作一个秘密,永远地藏起来。特别是对于我这样狩猎者来说,这近千年来,被我斩杀在我那一柄三刺戟下的恶魔有多少,这样恶魔的怨灵平日里慑于我强大的力量不敢靠近,但是一旦我的天年一到,能力一衰退,你就可以想象有多少恶灵等待着反噬。到时候,我恐怕是尸骨无存,甚者会堕入魔界成为恶魔,永不超生。
“好在我的天年300年才来一次,上两次都有善若在我身边照料,加上我本身灵力强大,并没有受到天年恶灵反噬,但是这一次不同……
“我已经没有那么强大了。我的一半力量已经不在我的身上,而是在你身上”当阿半说到这里的时候,夜瞳终于明白自己这二十年来为什么会改变,最近自己的能力为什么会溃散的原因了。
原来就是那一夜。阿半为了救他把自己的血液注入了自己的身体内。
阿半根本不理会夜瞳现在的表情,她仔细回忆起那一夜所发生的一切,脸上写着淡淡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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