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站在克亚的集市上,到处都是人,很是热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年轻英俊的少年,侧眼头看女孩子的中年男人,讨好老婆忙着付钱的丈夫,上了年纪可仍然精神抖擞的老太太,乐呵呵的老头子……这些人拥挤在街上,在各自需要的物品前仔细挑选,讨价还价,漂亮的女孩子流连于首饰和服装店铺里。整条街上都是生机勃勃繁荣的景象。
可是阿半却什么都看不见,在她的眼睛里此刻全是白晃晃的阳光,四处不安晃动的人影,她已经筋疲力尽,看不清楚眼前人们的面目,只觉得他们面目苍白,五官模糊,和自己擦身而过。
在沙漠中和双胞胎姐妹那一战,她几乎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量,早已经虚弱不堪,和夜瞳走失以后更是气急攻心昏在了沙漠中。是血焰驮着她从沙漠里一路飞到了离沙漠最近的国度——克亚。否则此刻的她恐怕已经被掩埋在黄沙里。
阿半拖着疲惫的步伐漫无目的地走在集市上。没有了夜瞳她也失去了那一部分力量,然而离天年的时间已经不远,或许天年随时都会发生,自己的力量竟然溃散得这样厉害,或许现在的自己连一只普通的低等灵物都没有办法对付。
更重要的是,他不在身边,这里空空的,空荡荡的,阿半双手捂在胸口。那里似乎什么都没有了。都是自己啊,是自己太不小心在望城坡的夜市上竟然让他钻进了这里,他一离开,自己竟然好象行尸走肉般,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了。
夜,你在哪里?你还好不好?
现在的自己连感应力量的失去了。完全感应不到怀着另一颗聚魂丹的夜瞳在哪里,连他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
苍白的阳光带着烧灼的力量投在她的皮肤上。
水琉璃在哪里,夜瞳又在哪里?
若是没有了他,那还要水琉璃干什么?这千年来的寂寞不是更比那万魔的反噬要更可怕?
想到这里,阿半反而心安一些了。
她转过头,忽然看见街边有一个老头在卖糖葫芦,她朝着老头走过去,刚开口想要对老头说要一根冰糖葫芦的时候,却看见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已经站到了老头的面前,拿了一根糖葫芦,在老头的手心里放了四个铜版,转身就走入了人群里。
阳光刺眼,那个人的面目就隐在黑色的大斗篷中,看不清楚斗篷下那张脸的模样。阿半有一些恍惚,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那穿黑色大斗篷的高大身影一走就走过了好几条街。
谁知道转过了一个巷口,这个黑衣人就没了踪影,只剩下一条赤裸裸躺在阳光下的空空的巷子,受惊的猫轮番着四只小爪子从墙沿上掠过,庸懒的狗躲在阴凉处伸着舌头喘息着。阿半顺着巷子一直往前走,一直到巷子的另一个口,视野却豁然开阔起来,带着咸腥味的风徐徐地吹来,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涌起来拍打着岸边的船只和礁石,夹杂着码头搬运工人吆喝的声音。巷子的另一头赫然正是一个海港。
海港周围有很多小酒铺。这里是克亚帝国与图兰古国之间最大的一个海港,每天有无数巨大的船只靠岸和起程,造就了这里色情业和餐饮业空前的繁华。远行归来或者即将起程的水手们总爱在海港周围的小酒铺里高高兴兴地喝一宿,再找一个姑娘搂在怀里,毕竟他们双脚能够塌实地站在地面上的日子并不比站在晃荡的甲板上的日子多。
阿半看见那个穿黑色斗篷的人走进了一家小酒铺里,他的手里还拿着一跟冰糖葫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可是当阿半走进这一家小酒馆的时候,这个黑衣人又失去了踪影。酒馆里充满了水手身上独有的咸腥味和汗味,混杂着各种烈酒的香味,还有女孩子身上的脂粉味。酒馆里很嘈杂,喝多了的人说话总是会很大声,何况是喝多了的水手,他们用大口的杯子喝着浓烈的酒,粗大的手偶尔偷摸一下浓妆艳抹的姑娘的屁股。这酒馆里同时也充满了姑娘们的笑骂声。
其中,有一个男人坐在角落里,昏暗中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可是却听得清楚他的笑声,他端着大碗大口大口地喝着酒,胸前的衣襟敞开,露出古铜色的结实的胸膛。阿半走进酒馆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这个男人,因为他的手里正拿着一根冰糖糖葫芦。
当阿半走到这个拿着冰糖葫芦男人面前的时候,忽然发现他其实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他的英俊带着一种粗旷的味道,仿佛是一头野兽,是一头猛虎或者是一头雄狮,不,更确切地说他像一条狂龙。
只是这样一个男人手路却拿着一根只有小孩子或者年轻的姑娘才吃的糖葫芦,显得十分地不协调。
“陪酒的美人?”男子眯着眼睛看着阿半。
“我不陪酒。只喝酒。”阿半道。
“没听说过哪一个女人敢跟男人拼酒的。”男子放下手中的大碗用手指摩挲着自己刚张出胡渣的下巴。
“这酒太烈,不是好酒。”阿半皱了皱眉头。
男子忽然就笑了,眼前这个女人居然可以通过他说话口中喷出的味道而判定这不是好酒。
“烈酒能够忘情。”男人眼神里忽然闪现出一丝没落,可是又转瞬即逝。
“那我们更该喝一杯。”阿半笑了,也不等那男子同意,就坐到了他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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