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牢就在浴室靠浴缸那边的挡板后边。那块地方要不是上面有放射形的三叶装饰作标记,实在是很难察党的。我们拼命把塔克处理过的林克林伊尔尸体碎块,一块块地往下塞。我鼓足了勇气勉强帮着干,然后,塔克使用护身杖继续切割那个地球人尸体,并把血水排掉。这活儿更脏,更叫人恶心,而且他不得不在浴缸里干活。我几乎晕了过去。
一个人的血简直多得惊人。我们打开水龙头,一直让自来水冲洗着,可还是很难冲洗干净。塔克在处理他的朋友雅克的尸体时,似乎笨手笨脚,只见他双目热泪盈眶,模糊了视线,于是我只得把他推开,免得他把自己的手指砍掉。而我竟真的扮演起本尼·格雷的角色,大干起来。
我们干完以后,发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表明这套客房里曾有一只怪物和两个地球人来过,便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冲洗浴虹。这时只见塔克已站在门口,显出平时那种镇定自若的姿态,“我已经检查过,地板已洗刷干净,”他郑重其事他说。“我想,一个犯罪学专家通过精密设备或者有可能使一切再现原形——不过,我估计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头上。让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我们无论如何也要争取早到12分钟左右。快!”
我还来不及问清楚到什么地方去,或去干什么以及诸如此类的问题,“好吧,让我在你的靴予里塞进一些碎石子之类的东西吧!”
他摇了摇头说:“这样一来,我们就走得慢了。眼下最重要的是速度,而不是怕被人认出来。”
“现在我只有听你摆布了。”我只得跟他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住脚步说:“这里有可能碰上其他人,如果碰上了,先开枪再说——别无选择。”他手里拿着那根护身杖,用披肩把它遮盖了起来。
“要是万一碰上火星人呢?”
“不管是地球人还是火星人,或者两者同时都遭遇,你只管开枪就是!”
“塔克,林克林伊尔是不是在麦那纳旅馆看到的那四个火星人之一?”
“当然就是!要不,你扣我为什么要兜那么大圈子把你从那儿找到这儿未呢?他们跟我们一样,也同样会盯你的梢,或者盯我的梢。你把他认出来没有?”
“老天爷,没有!看上去这些怪物长相都一样。”
“他们看我们也都长得一个样。这四个火星人是林克林伊尔和他的孪生兄弟,另外两个不是直系亲属的人,但他们都是从林克林伊尔一脉上来的。不过,眼下你还是别开口。要是你看到一个火星人,就马上开枪!喂,那支枪你拿了没有?”
“嗯,当然拿了,嘿,塔克,我实在不懂这究竟是怎么一同事。不过,只要是这帮畜牲反对你,我就站在你一边。这种火星人我就是看不上眼。”
听了我这番话,他竟大为震惊。“你真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我们绝不是要跟火星人开战,这四个是叛徒!”
“哦?!”
“火星人大多数是好的,甚至可以说他们都是好的。嗯,就是林克林伊尔,在许多方面也可以说算不上是坏人。我曾经跟他下过好几盘棋呢!”
“什么!照这样说来,我倒是……”
“住口吧!现在你已经陷得很深啦,休想打退堂鼓,撒手不干。听着,立刻跑步前进!目标——快速升降机。我来掩护撤退。”
我一声也没吭。陷得很深?的确,我卷进去已是不容置疑的了!
我们一到备用地下室,就马上奔向快速升降机。这是一种密闭式小座舱,只能乘两个人。
我们奔到时正好空着。塔克立即把我推了进去。我没来得及注意他调拨的控制密码,不过当我感受到胸部所受的气压在减缓,并看到一眨一眨的指示灯——杰弗逊空间宇航站——全速前进时,我就不怎么觉得惊讶了。
不管开到哪一站,现在我反正全不在乎了。只要离开艾森豪威尔宾馆越远越好。我们挤在这座密封舱里有好几分钟。这段时间尽管不长,却已足够我盘算出一项计划了。虽说这项计划可能不怎么成熟,就像公文上时常标明的那样,可能随时得更改,但毕竟是个计划,那就是:逃走。
然而,那天早晨我早该看到我的打算是很难实行的。在我们现在这个文明和高度发达的社会里,一个人要是没有钱,就会像一个初生婴儿那样,一步也动不了。但是,眼下我口袋里装着一百元金币,那就可以到处闲逛,自由自在。对于塔克·博罗德本特,我本来就不承担什么义务。我差点儿把命送掉,完全是由于他的缘故,而不是我的缘故。他还逼我掩盖罪状,使我成了一名逃犯,不过,我们暂时利益一致,至少已经躲过了警察,现在只要把博罗德本特这条尾巴甩掉就成了。我可以把所有这一些事忘得一干二净,当作一场恶梦,不去理会它,也就罢了。即使这案子被发现了,看来我也不至于会被人家牵连进去——幸亏,一个绅士平时总是戴着手套——我只有在化装和后来清洗那间阴森可怖的房间时,才脱掉过手套。
我对博罗德本特的计划丝毫不感兴趣。只有一阵子,我像年轻人一样感情冲动,以为塔克准备跟火星人开战。我真想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后来,我对塔克的这种同情和支持态度就完全没有了。因为我发觉,他总体上还是很喜欢火星人的。他要我扮演那个角色,这种事我说什么也不干。让塔克·博罗德本特见鬼去吧!我的人生目的无非是赚点钱维持生活,并献身于艺术。他要我做的事,类似描写警察和窃贼那种戏,根本引不起我的兴趣,充其量这种戏顶多是出蹩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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