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航员听了我的问话,脸色一变,就像有些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人似的,总是要求对方绝对服从,不得有任何异议。我怀着一种职业好奇心,端详着他那副表情——不大像是愤怒,却有点儿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一种雷云。他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心平气和他说:“好了,罗伦佐,没时间向你解释了,你想不想要工作?”
“你的意思指的是专业工作吗?”我慢吞吞他说。顿时我愕然了。我有点儿怀疑他会不会让我干……唉,你知道——他说的是一种工作。到现在为止,尽管我时运不济,屡遭挫折,饱尝酸、甜、苦、辣,但我一直为我的职业感到自豪。
“哦,当然是专业性的!”他立刻接口说。“我们需要物色一个最好的优秀演员。”
我听了真感到无限欣慰,但没让它流露在脸上。的确,我心里其实是什么样的专业工作都想干——甚至在《柔密欧与朱丽叶》一剧中什么角色都不扮演,只充当阳台,作为道具都心甘情愿——不过,我心里想,不能显出太急切的样子。
“雇用的期限有多久?”我问道,“我的日程表是排得相当满的。”他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根本毫不理睬。
“在电话里我说不清楚。也许你还不了解这种电话机的奥妙,只要用上适当的设备,破坏扰频器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任何防窃听的线路都有可能会失灵——你还是赶快到我这里来!”
他脸上的神情十分急切,因此我更用不着急了。“现在我倒要问问,”我不服气他说,“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角色?一个旅馆服务员?一个初出茅庐演小孩子角色的演员?或是只想在舞台上争得个跑龙套荣誉的角色?要知道我是罗伦佐!”我装得不以为然地抬起头,表示十分生气的样子。“你肯出多少价钱?”
“嘿,真他妈的,电话里我不能细说。你现在拿多少钱?”
“怎么?你是问我当演员的薪水吗?”
“是啊,是的!”
“那你是指一场演出拿多少钱呢,还是按一个星期计算,或者按合同定期支付?”
“嘿,这关系不大。你按天算拿多少?”
“一个晚上演出,最低报酬是一百元金币。”简单他说,情况也就是这样。哦,有时我被迫得付出相当大一笔佣金。不过,我收据上的数字不会低于我应得的数目。一个人总该有他自己的标准,或者说身价。报酬太少,我宁愿饿死也不干。
“好吧,就这样定了,”他立刻爽快地接口说,“你一来,我就把一百元金币现钱交给你。但是要快!”
“嗯? ” 我突然感到有点儿后悔了。我本可开价二百元,甚至二百五十元。“但是关于期限问题我还没有同意接受呢。”
“这问题不大!你到了这里再谈吧!即使你拒绝,这一百元现金仍旧给你。要是你接受了——这就算是奖金,工资咱们另外再算。别啰嗦啦,现在你可以来了吧?”
我点了点头。“当然,先生,请耐心等候。”
幸亏艾森豪威尔宾馆离卡瑟麦那纳旅馆不远。当时我己身无分文,连乘地铁的车钱都付不出。不过两只脚走走也不错。尽管我对走台步的艺术早已生疏,可我对它的兴趣还不小,再说,一边走,一边还可以有时间好好把问题考虑考虑。我可不是傻瓜蛋,我知道,一个人急着想把一大笔钱塞给你,其中必有蹊跷。我得小心观察,现在可以肯定,这件事涉及的活动,不是非法的,便是危俭的,或者非法、冒险二者兼而有之。我从来不过分关心法律上的什么繁琐规定,我同意莎士比亚的看法:法律往往像是个白痴。不过总的说来,我这人毕竟还是循规蹈矩的,从没有犯过法律,更没做好犯科。
然而,眼下我子里没有掌握充分的材料来证实我的疑问。考虑到这一点,我就不去想它了。我把披肩往右肩上一披,迈步走上街头。
秋天气候和煦宜人,再加上大城市里五光十色、繁花似锦的景象,心里真有些飘飘然,可说是难得的心旷神怡。到了宾馆,我决定不走正门,而是从地下室乘快速升降机直达21层楼。这时我隐隐约约感到,在这种地方可不能让观众把我认出来。我那位宇航员朋友立刻把我请了进去。
“你在路上花了不少时间,”他声色俱厉地说。
“是吗?”我向四周扫视了一限,不去跟他顶撞。不出我所料:这是一套费用昂贵、陈设豪华的客房,只是房间里的东西凌乱不堪。
只见用过的酒杯随处乱堆着,至少有十几只,那边还放着不少咖啡杯。从这种迹象已不难看出,在我之前已经来过不少客人。沙发上正躺着另一个人,懒散地伸着四肢,瞪着双眼凝视着我。据我初步观察,这人也是个宇航员。我用探询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没有人替我作一番介绍。
“嘿,你总算来了。现在就言归正传,谈谈正事吧!”
“谈吧!这使我想起,”我接着又说:“刚才提到过什么奖金或预付款之类的事吧!”
“嗯,不错。”他转向躺在沙发上的人说:“雅克,把钱付给他。”“付什么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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