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达了坑道内一个十字路口,我不禁停下来思索。条令中有如何在地下分布进攻力量的内容,但是管用吗?惟一能确定的就是,写下这部分内容的那个人自己从来没有执行过它……因为在皇家行动之前,没有人活着钻出洞口,告诉大家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
条令要求我们守卫每一个碰到的十字路口,就像我们面前的这一个。但是我已经用了两个人守住我们的逃生口;如果每个十字路口都得留下十分之一的攻击力量,很快就会全体死翘翘。
我决定大家待在一起……还决定我们之中任何一人都不能被俘虏。不能成为臭虫的俘虏。最好能成为一次漂亮干净的地产争夺战。打定主意之后,我卸下了思想包袱,不再左右为难。
我小心地向十字路口的各个方向张望。没有臭虫。我通过士官线路呼叫道:“布隆比!”
结果令人震惊。平常使用动力服无线电时,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因为你与你发出的声音被隔开了。但是在这儿,地下一个光滑的通道网中,我发出的声音被反弹回来,整个建筑仿佛是个巨大的扩音器。
“布—布—隆—隆—比—比—比—”
我的耳朵在轰鸣。
紧接着又轰鸣了一次。“里—里—克—克—先—先—生—”
“别那么大声。”我说,迫使自己尽可能轻地发声,“你在哪儿?”
布隆比回答了,声音不再那么震耳欲聋。“长官,我不知道。
我们迷路了。”
“好吧,别急。我们来接你。你离我们不会很远。副排长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长官。我们一直——”
“等一下。”我切换到私人线路。“军士长——”
“我听到你了,长官。”他的声音很平静,音量也较小。“布隆比和我取得了无线电联系,但我们一直未能会合。”
“你在哪儿?”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长官,我建议你和布隆比分队会合,然后回地面上去。”
“回答我的问题。”
“里科先生,即使你在这底下待上一个星期也仍然可能找不到我……我目前也无法移动。你必须——”
“闭嘴,军士长!你受伤了?”
“没有,长官,但是——”
“那为什么无法移动?被臭虫包围了?”
“很多。它们现在无法接近我……可我也出不来。所以我认为你最好——”
“军士长,别浪费时间!我相信你很清楚自己拐了哪几个弯。
现在,趁我手里拿着地图,好好跟我说说。并告诉我你的方位仪上的游标读数。这是命令。报告。”
他作了报告,简洁又精确。我打开了头盔灯,把红外仪翻上额头,对照着地图前进。“好,”我说,“你差不多在我正下方两层——我知道怎么到你那儿去。我们找到二分队之后马上赶到你那儿。”我切换了线路,“布隆比——”
“有,长官。”
“碰到第一个坑道十字路口时,你是向右、向左,还是直行?”
“直行,长官。”
“好,参哈,把人带过来。布隆比,你那儿有臭虫吗?”
“没有,长官。但是我们迷路的原因就是碰上了臭虫。我们干掉了它们中的一伙……战斗结束时,我们已经拐了几个弯。”
我准备问问伤亡人数,但转念一想,最好晚些再知道坏消息。
我的任务是把我的排聚在一起并离开这儿。不知怎的,一个没有臭虫的臭虫城市比遭遇臭虫本身更令人不安。布隆比指引我们又拐过两个弯,我则朝着那些我们不会进入的坑道里扔了几个烈酒炸弹。“烈酒”是过去我们用来对付臭虫的神经毒气弹的衍生产品——它不会杀死臭虫,但是每个路过它的臭虫都会颤抖直至瘫痪。
这次行动中我们专门装备了这种炸弹,但我情愿拿一吨这玩意儿换几磅真家伙。尽管如此,它也许可以保护我们的侧翼。
在一段长长的坑道中,我和布隆比失去了联系。我猜可能是由于无线电某种古怪的物质反射了回来,因为在下一个十字路口,联系又恢复了。
但是,到了那里,他就不知道该让我向哪儿转弯了。这地方,或是这儿的临近区域,就是臭虫们向他们发起进攻的地方。
也是臭虫进攻我们的地方。
我不知它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刚刚还是一片安静,紧接着我听到从纵队后方传来大叫声,“臭虫!臭虫!”,我转过身——突然间到处都是臭虫。我怀疑那些光滑的坑道壁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结实。我只能这么想,否则便无法解释它们怎么能够忽然间出现在我们的周围和中间。
我们无法使用火焰喷射器,也不能使用炸弹,因为很容易误伤自己人。但臭虫却不会受到类似的良心谴责,它们想做的就是把我们干掉。好在我们还有手,还有脚——战斗持续时间肯定没超过一分钟,接着那里便不再有臭虫了,地板上仅剩下它们破碎的肢体……还有四名躺倒的星船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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