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中的上帝_[加]罗伯特·J·索耶【完结】(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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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特人转了180度,把他的背对着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背部。后来我了解到,当一个吕特人背对着你时,那就意味着他将和你说一些非常坦率的话。在他的黄色腰带背后也有个一模一样的带扣。他抚摸着那个带扣,“这是我们宗教的象征。”他说,“一个血的星系——个生命的星系。”他停顿了一会儿,“如果上帝没有创造癌症,那么因为存在癌症而指责他/她/它是不公平的。如果真的是他/她/它创造了它,那么他/她/它这么做是有苦衷的。你的死对于你的家庭来说可能是一种毫无意义的不幸,但在上帝的计划中却有某种积极意义。你应该为此感到荣幸。不管你承受怎样的痛苦,你是一个有意义的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不感到荣幸,”我说,“我只感到被诅咒了。”

  吕特人做了个出乎我意料的举动。他转身伸出九指手。当组成幻影手臂的力场触摸我的手时,我的皮肤感到一阵刺痛。他的九根手指微微用力捏着,“既然你的癌症已经无法避免,”合成的声音说,“你可以试着接受我的信仰,放弃你自己的,这么做或许能带给你更多的安宁。”

  我没有回答。

  “现在,”长纳说,“我必须离开了,又到了与上帝沟通的时候了。”

  吕特人晃动着消失了。

  我几乎也要晃动了。

  第十四章

  半个城市以外,在安大略湖边,库特·弗西正坐在一个肮脏的汽车旅馆中一张堆满东西的摇椅上。他抱着膝盖,前后摇动着,“不应该发生这种事,”他说,不断地重复着,仿佛在祈祷,“不应该发生这种事。”

  弗西26岁,身材消瘦,一头金发剪成平头,长了一口需要矫正的牙齿。

  J·D·艾维尔坐在弗西对面的床上。他比库特大十岁,长着一张皱巴巴的脸,长长的黑发。“听我说。”他温和地说。接着,他加强语气道,“听我说。”

  弗西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就这样,”艾维尔说,“现在好多了。”

  “他死了。”弗西说,“收音机里说的,那个医生死了。”

  艾维尔耸了耸肩。“以牙还牙,懂吗?”

  “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人。”弗西说。

  “我知道。”艾维尔说,“但那个医生,他做的是魔鬼的工作。你知道得很清楚,库特。上帝会原谅你的。”弗西似乎在思考这句话。“你真这么想?”

  “当然。”艾维尔说,“你和我,我们要向他祈祷,请求他的原谅。他会原谅的,你知道他会的。”

  “如果他们在这儿抓住我们会怎么办?”

  “没人能抓住我们,库特。你不要担心。”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弗西说,“我不喜欢待在国外。去布法罗已经够糟的了,好在那还是美国。如果现在我们被抓了,谁知道那些加拿大佬会对我们干什么。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让我们回家了。”

  艾维尔想要告诉他至少加拿大没有死刑,但一转念后他又改变了主意。他说:“我们现在还不能越过边境。新闻你也听到了:他们认为是那帮曾在布法罗诊所犯事的家伙干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儿待上一阵子。”

  “我想回家。”弗西说。

  “相信我。”艾维尔说,“我们最好待在这儿。”他停了一会儿,考虑着现在提出新计划是否适当,“另外,我们在这儿还有别的事呢。”

  “我不想再杀人了。我不会——我不能这么干了,J·D,我不能。”

  “我知道。”艾维尔说。他伸出手摇晃着弗西的手臂。“我知道。我保证你不会的。”

  “你不知道。”弗西说,“你无法保证。”

  “我能。”艾维尔说,“这次你用不着担心会杀人——因为我们要对付的已经死了。”

  吕特人从会议室消失后,我转向霍勒斯,“嘿,真是一场让人莫名其妙的交谈。”

  霍勒斯的眼柄做了个S形运动。“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和你交谈了吧,汤姆。至少我能听懂你的话。”

  “听上去卡纳的声音是经过计算机翻译的。”

  “是的。”霍勒斯说,“吕特人的语言是非线性的。他们的词汇像被某种异常复杂的非线性方程揉合在了一起。光凭直觉我们无法得知其意义。计算机也必须等到他们说完之后才能开始解码并翻译。”

  我想像着他们的语言。“它像个填字游戏吗?你知道,在游戏中,我们写下‘他自己’,但是却把这三个字理解为‘他’这个字位于‘自己’这个词的前面,并把它读成为‘他在自己之前’,意思是‘他超越了自己’。”

  “我从没有见过那种填字游戏,但是,我想二者大体上相同。”霍勒斯说,“但是吕特人的思维更复杂,词与词之间的关系也更为奥妙。上下文的含义对吕特人来说极为重要。同一个词出现在不同地方可能代表了完全不同的意思。他们的语言中还有很多意义几乎完全一样的同义词,但是在任一场合中,只有惟一一个同义词能被用来确切表达他们所要陈述的事物。我们花了很多年时间才掌握了如何与他们口头交流。我们中只有少数几个——不是我——能脱离计算机与他们交流。但是,吕特人与人类及弗林纳人的区别不仅仅在于造句结构,他们的思维方式与我们也有本质上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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