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地点着脑袋,不敢相信他的回答。随后我意识到自己又点头了。我说:“我的头像这样上下移动是表明同意或继续的意思。”
“我知道。”霍勒斯说,他的眼睛搭在了一起,“我们用这个姿势表达。”一阵沉默之后,他继续道,“包括你们和我们自己的在内,我已经去过九个恒星系了,但我只在其中的三个上面发现了高等智慧生命,你们是其中之一。第一个当然是我们自己,还有一个在Delta Pavonis恒星系的第二颗行星上,离这儿有二十光年,但离我们的世界只有9.3光年。”
Delta Pavonis应该是孔雀星座中亮度为第四的恒星。我依稀记得它和长蛇星座一样只能在南半球看到。“知道了。”我说。
“在我们的行星上也发生过五次大规模物种灭绝。”霍勒斯说,“我们的年比你们的长,但以地球上的年为单位一计算,它们分别大约发生在4.50亿年、3.65亿年、2.25亿年、2.10亿年和0.65亿年前。”
我再一次怔住了。
“而且,”霍勒斯继续着,“孔雀星座第四—Ⅱ(Ⅱ表示第二颗行星)上也发生了五次。他们的年比你们的稍短,但是以地球年计的话,它们也发生在4.50亿年、3.65亿年、2.25亿年、2.10亿年和0.65亿年前。”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和一个外星人说话本来已经够难以置信的了,更何况他还时不时冒出些让人无法接受的胡话。“那不可能是真的。”我说,“我们知道物种灭绝是和本地的自然现象相关。二叠纪末期那一次很有可能是由全球范围的冰川引起的,侏罗纪末期的则是由来自太阳系小行星带的一颗小行星撞击地球造成的。”
“我们也曾认为我们行星上的物种灭绝是由本地因素引起的,吕特人——我们对孔雀星座第四—Ⅱ上智慧生命的称呼——也把灭绝现象解释为由他们当地的自然环境导致的。但令人震惊的是我们两个行星上的物种灭绝时间如此一致。一两次时间重合可能是出于巧合,但所有五次都在同一时间发生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我们先前对于物种灭绝的解释是不正确的或是不完全的。”
“所以你来这儿想确定地球的历史是否和你们的一致?”
“这是原因之一,”霍勒斯说。“现在看来是一致的。”
我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
外星人小心翼翼地把伤齿龙的头骨放在桌子上,看样子他是个处理化石的能手。“我们刚开始也和你一样不敢相信。”他说,“但至少在我们和吕特人的世界中,相同的决不只是时间,还有很多东西也是一致的,比如对于生物圈的影响。这三个世界中最大的一次物种灭绝都是第三次——在地球上是二叠纪末期。从你刚才对我说的来看,所有三个世界的生物圈在那个时代几乎都灭绝了。
“还有,你说的在三叠纪末期发生的物种灭绝导致某类动物占据了食物链的顶端:在这儿是恐龙,我们那儿是五足类动物。
“至于最后一次大灭绝,就是你说的发生在侏罗纪末期的那次,则把原先占有统治地位的物种抛弃了。在这个世界是你这样的哺乳动物取代了恐龙。在长蛇星座第二—Ⅲ上,八足类取代了五足类。在孔雀星座第四—Ⅱ上,胎生动物挤掉了原先占绝对优势的卵生动物。”
他继续道,“至少,根据你刚才提供的信息,目前我能得出的结论大体上就是这样。但我希望我能有机会研究你们的化石,以确定我的结论的可靠性。”
我还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说明为什么多个行星上的进化史是相同的。”
“有一个很明显的理由,”霍勒斯说。他往旁边挪了几步,可能他对长时间负担自己的体重感到有点累了,但我不能想像他能坐在什么样的椅子上。“进化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上帝希望如此。”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外星人这样谈论上帝令我惊诧万分。几乎所有我认识的科学家,他们要么是无神论者,要么就是把自己的信仰当作私事,不会在公众场合谈论——霍勒斯的确说过他是个科学家。
“那可以成为其中一个解释。”我小声地说。
“但它是最明智的。最简单的也就是最有效的,你们人类不也遵循这一原则吗?”
我点了点头,“我们叫它奥坎式简化原则。”
“上帝操纵着一切,这一个原因就解释了所有三个行星上的物种灭绝。这种解释最简洁有效。”
“或许吧,如果……”该死,我本该礼貌些,点着头,面带微笑,就像偶尔在恐龙馆碰上宗教狂热分子时一样,那些人跟我搭话,问我诺亚方舟和大洪水与恐龙灭绝的关系。每当这种时候我都点头微笑。我发现我很难把这句话说完。“……如果你信仰上帝的话。”
霍勒斯的眼柄似乎分开到了极限,好像他从左右两个方向同时观察我。“你是这儿级别最高的古生物学家吗?”他问道。
“是的,我是部门主管。”
“没有其他更有经验的古生物学家了吗?”
我皱了皱眉,“有个叫琼斯的,无脊椎古生物高级研究员。他几乎和他研究的化石一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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