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称那山‘上帝之拳’。”那人指着“星座向”说道,“为什么?如果你喜欢,为什么不叫它‘上帝之拳,呢?”他肯定指的是那座高山,那座他们乘船经过的高山。想必现在那座山已经完全隐在云气之中了。
路易边听边学。自动引航系统的翻译绝对到家。他心中慢慢形成了一个画面:一个村庄搬迁到这曾经是庞大城市的废墟上居住……
“您能看得出,淄那科雷克城已经不像以往那样强大繁荣。但是,我们现在住的房屋远比我们自己盖的要强。尽管楼的顶部露了天,即便有暴风雨,楼的底层却仍然很干燥,保暖十分方便。万一有战争,这座城市也便于防守。而且不容易烧毁。
“正是因为这个,工程师,我们早上去田里干活,晚上回到淄那科雷克城来住。既然旧的房屋能住,我们何必再去建造新的呢?”
难怪这些土著把他们当作了环形世界的工程师——瞧瞧乃苏和议长胡子拉碴,长得又出奇的高。四个人都乘着没有翅膀的金属鸟,操着满口听不懂的话……路易不想改正他们的印象,一则要解释清楚他们的来由恐怕得需些时日,二则他们只是来学习,不是教什么东西。
“工程师,这座塔是我们政府的所在地,管理一千多人。我们能建起比这更好的宫殿吗?我们把顶部封死,这样就不会散热。一次有人来犯,我们从上面往下扔石块,把他们打退了。我记得我们最糟糕的问题是恐惧高楼……
“但是,我们都渴望回到那些奇妙的日子。那时我们的城市拥有一百万人口,到处都是悬浮的建筑物。我们希望您会带我们回到那些美好的日子。据说在那奇妙的日子里,甚至现在的世界都会相形见绌——您肯屈尊证实一下吗?”
“的确如此。”路易答道。
“那些日子还会回来吗?”
路易含含糊糊地没有表态。他感觉到那个人的失望。
读懂那个长头发的表情很不容易。除了一双眼睛,他的脸全被密密麻麻打卷的银发遮住了,而那双棕色的眼睛很柔和,但看不出何种含义。瞧他的形体吧,那姿势却又和地球上的大不相同。
那发言人的声音跟唱歌读诗一样。自动引航系统把路易的话转换成同样的声调,讲给那人听。其他的传声器滴滴响,像是正用英雄之语说给那耍木偶人。
路易提出问题……
“哦,工程师,我们不是嗜血的人。我们很少发动战争。那些骷髅?它们都来自这座城的底下。据说城市一倒塌,它们就埋在地下了。我们用来做装饰,作为一种象征意义。”这发言人郑重地抬起手,把手背上的文鸟显示给路易看。
与此同时,所有的人齐声喊道:“——!”
这个词没有译过来。
这可是第一次众人开口讲话。
路易知道他错过了什么东西,可他没有时间去思索了。
“显示一下您的绝活吧,”那人说道,“我们丝毫不怀疑您的威力。我们只是不想让您就此离去。我们想让您给后人留下点东西回忆。”
路易思忖一下。要是再像鸟一样飞一回,他们留下的印象不会太深。要不从食物槽里弄点吃的?即便是地球上的人口味还各不相同呢。食物和垃圾的不同只是文化的差异。有些人吃蚂蚱蘸糖,有些人却喜欢烤蜗牛。你爱吃奶酪,别人却认为那是变质的牛奶。最好还是别露这一手。激光器怎么样?
路易正伸手从工具箱里掏激光器的时候,影子广场的一边开始接触太阳。天助我也,路易心想,黑暗正可以显示出这东西的厉害。
他把激光孔凋宽,电流调低,先冲着那发言人晃了晃,又对着四个随从摇了摇,最后朝着后边的众人挥了挥。可是,他们都没有反应。如果印象很深,那他们掩饰得更好。路易有点失望,便把电流加强。
这次他的靶子是塔楼的天花板。那光点如同一个现代化、超现实的滴水孔。路易大拇指一动,那滴水孔发出黄白的光,食指一转,那光束变成绿色,细得跟铅笔一样。
路易等着人们喝彩。
“你和光打斗,”那文手的家伙语气不太对头,“这绝对是禁止的。”
“——!”后边的人一起吆喝,接着又不出声了。
“我们不知道。”路易赶忙辩解,“我们道歉。”
“不知道?你们怎能不知道?难道不是你们修起的拱门——用来标志你们和人的契约吗?”
“什么拱门?”
那长头发的人脸虽然被藏着,但他的诧异却是显而易见:“世界上空的拱门,哦,造物主!”
路易马上明白了。他不由笑了起来。
那长发人忽地扬起拳头,冲着路易的鼻子砸了过来。
那一拳并不是很重,毕竟这长毛家伙身子长胳膊细,但并非无关痛痒。
要知道,路易实在没受过几回疼。他那代人跺了脚指头就算最疼的了。滑雪摔断骨头,刺心的痛苦也只持续几秒,根本上不上分钟。麻醉药太普遍了,医疗护理又挺及时。那种痛苦的记忆反倒令人无法忍受,不得不加以遏止。实际上,早在路易出生前,谁要是通晓竞技类的知识,比如空手道、柔道、相扑还有拳击,那就是违法。这就断绝了人们痛苦的来源。路易作为斗士不合格,但他能够直面死亡,可就是忍受不了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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