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这些经历,貌似印证了一种看法:战争推动了历史的发展;对资源、权利永无休止的疯狂争夺,带动了人类的进步;它们都与美好和高尚毫不相干。美好和高尚的东西因为知足常乐,所以他们平和而满足,因为随遇而安,所以他们从容而宽厚;而强盗和阴谋者,因为愤世嫉俗,所以他们残暴而贪婪,因为处心积虑,所以他们迅猛而尖锐。
---残酷而现实。
尔今身为上校的李远,完全可以在舒适的办公室里坐镇指挥,但他心系其余的风语者,三个月后又带领一个情报局小组,整装向北方平原进发。但有一个自愿者却请求同行。他就是曾经相识的子悠。
自从山依殉情自杀后,子悠更加孤僻、自闭。因为他认为,山依是因为自己才进入情绪研究所做志愿者,然后才发生了后面的一切,是自己害了山依。他沉默寡言,只能沉醉于工作来麻痹自己。他目前致力于人类健康和寿命的研究。他向李远提出进入北方平原,通过寻找、研究风语者---生命的另一种载体,来攻克生命的本质。尽管明知此行凶险异常,但对于子悠,能算什么呢?他的心早已随着山依一同枯死。
面对子悠殷切而忧郁的眼光,李远左右为难,很多情报局的特工都不符合自己此行的要求,何况文质彬彬的子悠?但他没有勇气拒绝,因为他深深地同情着子悠,深深地被子悠和山依的爱所感动,他是一个非常感性的人,怎能残忍地拒绝一个心境如此凄楚的人!最终,李远默许了,他做好了照顾子悠的准备,因为他太想满足子悠一个愿望,就算不能完成子悠的研究课题,但也算了却自己的一个心愿,而除此之外,他还能用什么方式帮助子悠呢?
但子悠的心中,其实主要埋着另一个愿望,就是在冰雪皑皑的北方平原,去找寻世上最美的雪莲花,他要将它送给山依。
于是一番准备后,二人和小组相偕而行。他们到达平原边缘后,扎好帐篷,就乘坐电能汽车或是狗拉雪橇,进入平原内部。这时气温已经回升到零下50度到100度,对于李远来说,不再是问题,但对于子悠和其他人,却是生命的考验。如果气温太低,李远就单独行动,有时独自一人深入腹地,好几天才出来。而在气温较高的边缘地区,就大家一起前行,驻扎的帐篷也随时迁徙。
其间,陆续又发现一些零星的风语者。
有一日,李远、子悠两人坐着电能汽车,在离平原边缘一百多公里的地方四处转悠,搜寻生命的迹象。这时,从远处飘来一阵隐隐约约的歌声,那歌声婉转凄切,催人泪下:
苍天何忍,
冰雪屠城!
回忆和期望一起冰封,
过去与未来同时沉沦。
我倚着寒风的肩,
追寻命运的轮盘。
黑白的世界,
沧海桑田……
李远脱口而出:“风语者!”而两个字也从自悠的口中同时脱口而出:“山依?!”原来那声音在子悠的耳中,像极了山依。李远自然不理解子悠为何叫出山依的名字,只听出是一名年轻女性,于是立即驱车向那声音赶去。
等接近那个地方,歌声依旧萦绕在空中,并且越来越清晰:
寒冰如磐,
我身轻似烟。
深沉与凝重一起飘然,
透明的姿色丹青不染。
我穿越冰心的中间,
眺望寒光的边沿,
凝结的世界,
忽明忽暗。
如果世界不再改变,
如果时光停止流转,
在雪花飘落的冰点,
望见我的下一站……
确实是一名风语者,因为周围除了他们,再没人影。二人下车后,那歌声戛然而止。
李远急忙喊道:“小姐!我们是来救你的!”
“救我?还原我?不用了。”声音飘渺隐约,那个声音已经飘远。原来她已经知道还原的事。
“我可以在这里陪你!”子悠急切地喊道。
一阵沉寂,无法知道风语者已离去多远。子悠的脸上,由一种莫名的期待,变成了落寞,失望的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你真的可以就在这里陪我?”声音突然又在子悠身旁响起。
“是的!”子悠的眼中猛然间洋溢着一股惊喜。
“为什么?”
“因为……”子悠也一时语塞,但他知道自己确实想陪她,更确切地说,他更想她来陪自己,因为她的声音真的很像山依。
“因为,你象一个人……”子悠吞吞吐吐地说,好像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我像谁?”
子悠欲言又止,眼望李远。李远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子悠想单独和风语者谈话。于是马上朝远处走去,他觉得自己言语笨撮,又不会揣摩别人的心思,让子悠单独和她谈,确实更好。
“你的声音很象山依。”子悠幽幽地说道。“我跟你说说山依,好吗?”声音哀伤而凄切,如同风语者刚才的歌。他望着前方的空气,好像可以看见风语者,表情真实而急切,明显是在请求。因为他真的太想和人说说山依,想说山依和自己的故事,但平时孤僻沉默的他,能启齿向谁说?但今天遇上这个风语者,声音和山依几乎一模一样,他好像真的要把她当成山依,向山依亲口诉说对她的思念和爱、对她的愧疚和悔恨。想到这里,子悠不觉已经回到过去的时光,凄楚而哀怨,不觉留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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