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迪安微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想到这内壁区的管理跟旧时代相似,在外壁区是不存在“城市”这个概念的。
弗朗西斯看见杜迪安似懂非懂地模样,笑了笑,也不多说,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杜迪安转头向他道:“如今我的烙印也烙了,你的解毒该给我了吧?”
弗朗西斯睁开一只眼睛,道:“我还以为你不需要了呢。”说着,手掌摸入口袋,掏出一个白色塑料小瓶,从里面倒出几颗暗红色药丸。
杜迪安接过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弗朗西斯,后者已经再次闭上了眼睛,两手环胸酷酷地笔挺靠在背垫上,他想了一下,将解药捂入嘴里,但在收手时尾指一带,又将解药带了出来,悄无声息地收在掌中,默默地装到口袋里,然后若无其事地掀开自己这边的车帘,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路边是青山绿影,茂盛的树木上栖息着鸟儿,嘤嘤鸣叫。
在树木间隙处的后面,能看见远方高低起伏的地形中,有建筑错落地影子,环境优美,空气又清新,跟外壁区截然不同,即便是马车下面的路面,也是精心修筑过的大块石砖路。
见惯了旧时代人口密集化生活的都市,再看见这树木和建筑相互依伴的风景,杜迪安心中忽然有一丝感慨和安逸的感觉,若是在这样的地方就此生活下去,倒也是幸福的日子。
只是,背后淡淡灼热的烙印温度,却让他这片刻懒散安逸的想法,很快便化作一声叹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车沿着大路行驶半个时辰,来到一座由巨石砌成的高墙前,这高墙就驻在道路尽头,上面刻着三个字,艾丁市!
在高墙下面有士兵把守,沿途从别的大道驶来的马车陆续减速,经过高墙关卡时,掏出金币递给门口的士兵,这才放行通过。
弗朗西斯在马车减速时,便缓缓睁开了眼睛,从杜迪安掀起的帘子处看到这一幕,道:“这是入城费,进入每个不同的城市,都需要交付入城费用,今天初次见面,我替你掏了。”
杜迪安挑眉,但没说什么。
车夫交了入城费后,进入到高墙后面的大道中,又行驶十来分钟,便传来热闹的人声。
“去驿站。”弗朗西斯向前面车夫吩咐道。
车夫答应一声,驾驭马车而去。
杜迪安透过帘子,看见马车进入了城市中,沿途两边都是商铺,道路地面极为干净整洁,都是砖块铺成,严丝合缝,没留丝毫空隙,或许这里是入城的重要入口,周围店铺的生意极其火爆,有一些店铺上贴着“艾丁市特产”等字样的广告,以及一些罕见的水果名字。
“嗯?”杜迪安忽然看得一怔。
只见在道路上,一个头上戴着黑色薄纱帽,贵族裙摆打扮的高挑女子,手里牵着一条绳索,模样像在遛狗,只是,锁链另一端拴着的却是一个穿着金贵布料服装,头发梳理整齐的壮汉男子,此刻正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四肢行走,伸着舌头哈气,将狗模仿得惟妙惟肖。
杜迪安微愣了一会儿,马车驶过这人,但很快前面又看到别的贵族打扮的人,手里同样牵着一个拴着男人或女人的锁链在遛。
这一幕让他有些发呆。
弗朗西斯注意到杜迪安的表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恍然过来,淡然一笑,道:“这些人都是贵族家的子弟,他们牵着的是自家的奴仆,奴仆分很多种,有的是女仆,有的是灶奴,而他们牵的就是狗奴,你可不要小看这些狗奴,他们大多都是服过赐福药水的人,力量强得很,对了,等会儿我带你去看看兽奴场吧,贵族经常会在那里比拼自家的狗奴,挺有趣儿的。”
杜迪安怔了怔,道:“奴隶……也不是这么用的吧?至少不该这样羞辱吧,这岂不是违背贵族的礼仪准则?”
弗朗西斯一愣,奇怪地看着他,但很快便醒悟过来,一拍脑袋,道:“都忘了,你们外壁区不是这样的,嗯……怎么说呢,在我们这里,奴隶就是这样的,奴隶是没有人权的,在你们外壁区,可能奴隶只需要干一些苦活儿就行,但那可能是光明教廷所造成的观念吧,在我们内壁区,贵族说的算,至于你说的违背礼仪准则,这点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种习俗,从很早很早就流传了,没什么稀奇的。”
杜迪安看见他习以为常地模样,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转头望着马车外面,时不时就能看见一些贵族打扮的人牵着手链,另一端拴着或男或女的人,在地上蹲着,穿得极为鲜艳,包括头发都被精心修剪过,哈着舌头四处张望,而周围的路人对这一幕,视若无睹,俨然早已习惯,没有丝毫维和,仿佛本该如此。
他忽然有一种荒谬的感觉,这就是人人向往的内壁区?
在没有进入前,他心中的内壁区是繁华似锦,贵族比外壁区更优雅,平民也过得相对公平轻松,民用神术得到广泛普及,制度也比外壁区更完善,但来了之后才感觉,这跟自己心目中想象的有极大出入,先是外面绝大部分土壤的荒凉,其次是人口仅外壁区的一半。
而眼前这生活的景象,更是匪夷所思,在他看来,即便是对待奴隶,至少也要遮掩一下,毕竟,这样的行为太脑残了。可是,在弗朗西斯的说法中,这里的人显然根本没有“人权”的概念。
或许有,但对象绝不在奴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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