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把这个呆得较晚的人介绍给大家时说,他的名字叫道格·弗朗斯。
“而这位,”道格举起酒杯,指着金,接过话说,“将是下任美国总统。”
“够了,别多说了!”杰茜嘉以她那极为盛气凌人的架势命令道。
金咧嘴笑着说:“好啦,别提它了,道格。你知道,我打算拒绝做总统。”他这时看上去孩子般似的谦虚,但同时又不失男子汉的明智和成熟的判断能力。
“那也是一回事,”道格固执地说,“反正您是这个国家所需要的领导人,同时也是这个世界所需要的领导人。”
约翰逊转过头问金:“金先生,你在考虑竞选总统吗?”
“这事与你无关!”杰茜嘉厉声对约翰逊呵斥道。
“唉,杰茜嘉,”金不以为然地说,“比尔是我们家庭的一员嘛。”
“你肯定没在看电视,”伊万杰琳娜以十分轻巧的语气对约翰逊说,“电视新闻里一直在报道这件事。两大政党的党代会将在两星期后召开,两党领袖都在谈论要推选阿特做他们那一党的候选人。”
金听到这话不由得笑了起来。显然,他很喜欢这样的讨论。“那是因为我做事一向聪明,从不卷入政治。而且,我在向候选人捐款时,总是给两党候选人以同样多的赠款。”
“嘿,爸爸,”安琪尔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历史上第一位同时被两党提名的候选人?”
“假如艾森豪威尔没在党代会前就明确自己的党派身份的话,他也许会被两党同时推举为总统候选人,”金对安琪尔说,“不过,艾森豪威尔与我不一样。他是个战争英雄。”
“做一个和平英雄更难能可贵,亲爱的。”伊万杰琳娜接过话头说。
“但在仆人的眼里,没有一个男子称得上英雄,”金挖苦似的说,同时又笑着看了约翰逊一眼,“男人在妻子眼里也成不了英雄,”金紧接着又说,并对伊万杰琳娜瞧了瞧。“同样的道理,父亲在女儿眼里也算不上英雄。”金继续说道,而且把自己的目光从伊万杰琳娜转向安琪尔。
三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受委屈的样子,但都不愿意用否认对金钦慕的方式来承认自己受[奇書網整理提供]委屈的心情。在他们看来,好像克制住自己的自然情绪冲动,他们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否认他伤害他们的能力。
“不管怎么讲,”金继续说道,“这些都是说说而已。我这人不适宜从政。竞选活动、做出允诺、向别人让步,还有与对手达成妥协……”
“那就为过去的好日子干杯吧!”道格又一次举起杯子对金说。
“过去什么好日子?”约翰逊不解地问。
“你知道——当事情都恰当地干成的时候……”道格开始向约翰逊解释。
“住嘴,道格!”杰茜嘉说。
“比尔记不得过去的那段好日子了,”金说,“事实上,过去的任何日子,他都记不得了。这是他的迷人之处……”
有一次,约翰逊被邀去参加金一家人的晚餐。那次道格也在,所以约翰逊认为,他之所以被邀请,也许是为了使餐桌上的人数凑成一个双数。餐桌上的交谈是个奇怪的混合体。有的时候,弦外之音强烈明显;有的时候,表述含蓄,暗示巧妙。金在谈论政治问题时,总喜欢习惯性地逗乐自己的妻子与女儿,使得政治话题与这些玩笑混为一体。金对妻子与女儿的冷酷同他对约翰逊的和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样的道理,金对杰茜嘉的谨慎小心和直截了当也使他对妻女的态度形成了一种反差。至于道格,金只是把他作为下属对待,任意对他指东指西。金与其他人进行的政治讨论,约翰逊无法听懂,因为他们看上去在对各候选人评头论足,但他们的话语之间常常蕴含着含沙射影之意,所以约翰逊听了也不知所措。
有那么一次,当其他人都在聚精会神地进行交谈时,坐在约翰逊旁边的伊万杰琳娜斜过身子轻声地对他说:“你知道,阿特真的很想做总统。”
“为什么?”
她朝看坐在桌子另一端的丈夫看了一眼,目光中夹杂着骄傲、爱慕和迷惑的神色。“他能给予那么多的东西,而这个世界又如此需要这些东西,如领导、方向……”说到这里,她的话音逐渐轻了下来。
“什么方向?”
“我不知道,”她说,“他不同我谈论这些问题。”
“亲爱的,”金随意地从桌子的另一端对自己的妻子说,“试图勾引约翰逊是无济于事的。他早已证明,你的美貌对他不起作用。”
伊万杰琳娜看上去心情痛苦,但她紧缩下巴,像是在克制自己,不作回应。
“不管怎么讲,”金继续说,“你在向一个事情过后就记不得你的人调情、求爱。想想看,这对你的自尊心该是多么残酷的打击。”说完,金咯咯地笑了起来,而餐桌上的其他人也跟着他笑,似乎想要用这笑声来冲散金的话语中所表露出的尖刻嘲讽。
之后,大家都离开了餐厅。约翰逊来到金的卧室,帮他做就寝准备工作。当他拉上窗帘,用它把夜幕和卧室隔离开时,金转过身对约翰逊说:“这个世界处在一片可悲的混乱之中。”边说边丁当摇了摇手中杯子里的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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