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他又大吵大闹、暴跳如雷,坚固的房子也抖动了,足以让人们相信:这是席卷半个城的大海潮吧!恐怕得有50多尺高。
纳侬,48岁,壮汉的姐姐,戈阿特遗蠕,她丈夫本是个小贵族,曾当过巴夫轮船公司的会计,年轻早亡,他们有一个女儿叫爱诺卡特。是舅舅昂梯菲尔把他抚养成人,做她的保护人。纳侬心地善良,很爱弟弟,但有些怕他,只要他大发雷霆,她总是俯首听命。
爱诺卡特,妩媚动人。金头发、蓝眼睛,娇嫩的皮肤。脸蛋上适着智慧,一付天生风流象。比起她母亲,她胆大多了,甚至有时还敢顶撞他那可怕的保护人。
壮汉很喜欢这个外甥女,他认为她是圣马洛最漂亮、而又最幸福的姑娘。那姑娘,对幸福的理解却和他不一样。
从房间的门槛上出现两个女人。老的一个提滚烫的熨斗,少的手拿着毛衣针。
“唉!又怎么啦?”纳侬问道。
“我的纬度……该死的!”昂梯菲尔答道。
他随即朝头上击一猛掌,也只有上天赐给他那坚实的脑壳,换个别人早已喀吱吱作响了。
“舅舅。”爱诺卡特说道:“你心境被那纬度搅烦了,又何必糟蹋这房间呢?……这可不太好!”于是她拾起地图,纳侬则捡起象火药炸粹的一片片贝壳。
“舅舅,是你刚才砸碎的吗?”
“是的,妞儿,这倒霉时刻别人也会这样。”
“又必须要扔在地上?”
“我手痒!”
“那贝壳是内兄送你的礼物。”纳侬说:“你真不该……”
“怎么啦,你说到明天我不该,它也碎了!”
“我表兄朱埃勒会怎么说?”爱诺卡特喊起来。
“我不在乎他说什么,最好他别说!”昂梯菲尔辩解说。现在面前站了两个女人,自己不能再进一步发泄而显得有些无奈。补充说:“朱埃勒在哪里?”
“舅舅,他去了南特,你不是不知道?”
“南特……那是另一码事!……他去南特干什么?”
“怎么舅舅!是你派他去的。……怎么忘了。……远洋船长考试……”
“远洋船长……哦!远洋船长。”他自言自语“就和我一样,当一名近海航行船长还不行吗?”
“我的老弟!”纳侬怯生生地提醒说:“这是按照你的意愿……你不是想……”
“好,好……好理由!……我想让他成为远洋船长……难道我不愿意,他就不去南特吗?……看着!他要是落榜……”
“不会!舅舅。”
谁都明白,与他这样的人真是无法相处。一面说他不愿人家参加考试,另一面却又说,如果朱埃勒名落孙山,还要挨一顿训斥。少不得会带上几句诸如笨驴考官,商人气的航行家等等。
但爱诺卡特坚信他的那位表兄不会落榜。首先他是她的表兄,又年轻、聪明、刻苦,更有他俩还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还需交待一下,朱埃勒出生亡母,父亲是海军大尉。在母亲死后几年也已去世。幼年由叔父昂梯菲尔抚养并监护。他将名列前茅,他将成为一名海员是顺理成章的。而在爱诺卡特心目中,他唾手可得远洋船长证书。舅舅对此也并不真的怀疑,只是他火气未退,不愿附和罢了。
朱埃勒能否金榜题名,对年轻的姑娘极为重要,因为她和表兄早有约定。只有他拿到远洋船长证书时才是洞房花烛夜之日。他俩真诚相爱,纯洁的爱会带给他们幸福。全家早就盼着两个青年人尽快结合,喜日越接近,纳侬心中越是喜欢。还有什么障碍,那集叔父与监护人为一身的家长不是同意了吗?……或者,这位主宰一切的人提出的条件是当船长,方能结婚。这对朱埃勒并不算什么。他对本行业已全面学习过。从实习生、见习水手、服役水兵、商船大副等他都当过,他既有理论,又有实践,那位监护人其实也从心底里为侄子自豪。自然也不排除,他曾想过为他侄子攀一富豪联姻,小伙子确实人才难得;或许他也希望他的外甥女能嫁给一个有钱的贵族,因为全城也找不到这么可爱的姑娘。
“就是在伊尔一维兰,也找不到第二个!”他双眉紧锁,重复念道,他甚至想把此结论推广到全布列塔尼。
现有5千法郎的年金,已兴高彩烈,一旦成为百万富翁,他又会怎样呢?……他常这样沉溺于这些胡思乱想之中。
纳侬母女俩,正在收拾那位让人恐惧的人住的房间。或许应该把他的大脑也清理一下。这里,真有该清理的油腻、灰尘,还有飞蛾、蜘蛛……。
昂梯菲尔踱来踱去,眼珠轴辘、轱辘直转,这表明怒气尚未消除,电闪雷鸣随时有可能发生。当他看到墙上的晴雨表时,似乎又要发火,因为那仪器指针一动不动,无任何变化。
“朱埃勒还没回来!”他问外甥女。
“没有,舅舅。”
“已经12点了。”
52书库推荐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