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日朗看了看那些痴迷和虔诚的部落族人们,若有所思地问道:“钱教授,那么你说,信奉宗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钱教授笑道:“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是有一点,我要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信奉真理的自由。至于宗教,我是一名研究者,不是一名信奉者。在我眼里,宗教是一门哲学,只是一门哲学。宗教的产生不是偶然的,是远古祖先在极其原始的条件下,认识自然、探索文明的产物之一。在人类文明的历史长河中,宗教既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说到这里,钱教授忽然停住了话语,他看到杰布已经站起身来,慢慢地向着杰尔法师走了过去。杰布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杰尔法师手中的那根法杖。看到这根法杖的瞬间,钱教授也怔住了。
不知何时,杰尔法师的手中多了这根法杖,这根法杖和他们在古格秘道中发现的那根威玛神杖几乎是一模一样。
一堆堆熊熊的篝火映照着整个广场,粗犷、简陋的王宫在火光和迷雾中更显出几分神秘和壮观。火堆上的烤肉冒着诱人的香气,滋滋地滴落着脂肪的油滴。各式各样奇特的乐器声混杂在一起,伴随着很有节奏的鼓点,曲调很像藏地流传已久古老的民间曲子《格桑啦》,人们手拉着手,欢快地舞动着,随着曲调尽情地欢唱着。钱教授和诺日朗他们都听不懂他们在唱些什么内容,但是可以听出,这是一支热情洋溢、让人兴奋的曲子。不知何时,有一部分部落族人戴上了鬼神或是动物的面具,人群中不时传出几声“嗦!嗦!嗦!”的呼喝声。舞动的过程中,几位迷人的少女为这群不速之客们友好地献上了白色的哈达。
人群中早有一位十七八岁的美丽女孩,不时地偷偷观察着杰布。她的装束和其它少女有些不同,穿着一件薄薄的青色粗布坎肩,蓝色的粗布短裤,足蹬一双奇特的豹皮短靴,右脚靴子外侧插着一把精致的匕首。肤色略黑,五官匀称协调,自然卷曲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个头不高,发育得很好,身体的曲线分明,倒也显得娇小玲珑,一看便知是一位活泼大方,透着几分野性的部落女孩。杰布脖颈的哈达便是她大大方方地走到近前献上的。
没有人认识她是谁,聚在一起的部落中人原本也不能识别出每个人的身份。或许是他们各自居住得太分散,亦或许是部落的族人们历来对陌生人报着友善的态度,没有探听他人秘密的习惯。
杰布却是没有留意,只是在接受她的哈达时,被她火辣辣的眼神看得脸色发红,心里咚咚直跳,甚至于不敢抬头盯着她大胆直接的目光。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这个神秘部落,从方方面面观察和研究着,见到杰尔法师的法杖之后,心思又全放在了这根法杖上面。
到了杰布法师的近前,杰布按照阿里的习俗,礼节性地向他致意,杰尔法师冲着杰布笑了笑,低了低脑袋,算是还礼致意,邀请杰布坐到他的地毯上。除了巴拉王坐着一张木制的座椅,部落的族人们全部席地而坐。此时,巴拉王的表情肃穆,似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只有眼珠子在不停地转动着,或许他在思考着什么,或许这也是他和他的臣民们独特的相处方式。
那位美丽活泼的少女,在火光的映照下,脸上泛着兴奋和羞涩的红光,待众人的歌声低下之后,她停止了舞动,伸出胳膊,顺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忘情地唱了起来,歌声高亢嘹亮,很好听,却是听不懂她唱的内容。钱教授对古今藏语研究得很深,倒是能听懂其中的几句——
……
啊,雪山啦
啊,雪山啦
我愿变作一朵洁白的云
飞在你身旁
我愿变作一把悠扬的琴
伴你把歌唱
……
杰布坐下之后,礼貌地向杰尔法师问道:“大师,我可以看看您的神杖吗?”
杰尔法师的目光在杰布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似是在迟疑,随即,便把法杖双手递给了杰布,看上去,他对这根法杖很是恭敬。
杰布伸出双手接过法杖,放了下来,低下脑袋,借着火光,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没错!这根法杖和他在古格秘道中得到的威玛神杖一模一样。杰布记得他阿爸说过,威玛神杖是辛绕米沃祖师曾经留在象雄的神器,后来象雄被松赞干布灭掉之后,法杖便传入了古格。奇怪的是,杰尔法师怎么会有这么一根一模一样的?难道这两根法杖中有一根是复制品?难道这个隐秘深谷中的部落和象雄、古格有什么联系?杰布皱起了眉头,一边端详着,心中一边胡乱地猜测着。
“索朗占堆,索朗占堆,你在做什么?”是钱教授着急的声音。
钱教授的声音尽管被歌声遮盖着,还是传入了杰布的耳际,打断了他的思索。杰布抬起头来,看到索朗占堆正惊愕地向着巴拉王走了过去,对钱教授的叫喊似乎充耳不闻。
难道巴拉王在召唤他?杰布的目光转向了巴拉王。当他的目光落到巴拉王之时,杰布也有些惊奇起来,不知何时,巴拉王的怀抱中坐着一只奇异、漂亮的银狐,小家伙眯缝着小眼睛,似是在安祥地享受着部落族人的歌舞。
待冒失的索朗占堆走到近前,银狐从巴拉王的怀抱中立了起来,伸出两只前爪,调皮地对着索朗占堆凌空挠了两下,似乎是故人相见。巴拉王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银狐的脑袋,银狐便安生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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