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再大一点的话就会明白了。老师们其实很清楚,不过直截了当地说出来的话,只会带来种种麻烦事,所以只好沉默。人天生在能力上就存在差距,这和刻苦努力的重要性、可贵性、快乐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但却往往被混为一谈,这正是人生的乐趣和难处——这些,怎么对学生解释呢?
宫原正谈在兴头上,教室里又很热闹。悄悄打个招呼的话他根本察觉不到。看看周围,也找不到与亘相熟的面孔。
在小学里,不同班也就不同一个“金鱼缸”。极少能够交流,到了五年圾,有一些科目、课程就两个班合班上或者两个班男女分别上,例如音乐课和保健体育等。不同班的同学终于有些往来了。但时间也很有限。亘之所以熟悉宫原,
是因为在补习班上同一门课。
亘来到教室后门,徘徊着试图寻找机会,但宫原起劲地说着话,完全没有察觉。亘属于在这种情况下怯场的人,做不到无所畏惧地直闯隔壁教室。这时铃声响起,休息时间结束了。
——没办法,等上补习班再说吧。
亘焦急转身。这时,眼前突然有个漆黑的东西挡住,“咚”地撞个正着。
“哎呦!”
亘不禁喊出声来。但他所撞的漆黑的东西并没有吭声,只是透出一缕药品似的气味。
他面前一位穿黑色运动服的少年。一眨眼的工夫,亘还以为在看镜子呢。那少年的身材体态跟亘自己竟然如此相似!
“哎,对不起。”
他条件反射似的这么一说,错觉消失了。搁在那身黑色运动服上的脑袋,跟亘似像悱像。
让亘气馁的是,那是个帅呆了的美少年。
亘目瞪口呆地盯着少年的脸。亘即将是少年少女中的一员了,他也一向以破称为“有趣的家伙”为最高荣誉,所以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忘弄个噱头或来句机灵话,所以他本能地以最快的速度思考起来。这个月照我看是全国美少男美少女月吧?但这话又有点不够意思,所以没有说出口——正想着这种细节时,他注意到对方黑色运动服的胸前别著名字牌。
“芦川美鹤”
美鹤,芦川——吃洋面包长大的。
这小子正是他要找的转校生!
正要说话之时,芦川美鹤已灵巧地一闪身,让过亘进了教室。由于对方行动快捷,亘在人家已消失后,仍整整有两秒钟时间回望一下,他背对着隔壁教室的门口呆立着,等他好不容易窥探教室里头时,学生们大半已就座,最后一次钟声已拖着颤动的尾音快消逝了。
亘慌忙冲进自己的教室。心脏奇特地怦怦跳。
巧的是,那天要上补习班,亘回了一趟家,比平时早出门,因为宫原经常早到,找到安静的地方自习。
亘上的“春日共进研习社”位于离亘家骑自行车五分钟之处。研习社租下了四层小楼房的第三层,有三间教室。亘所在的小五补习班每周上三次课,是以国语和算术为主的两个小时补习,教室是最北角那间。
亘猜对了,宫原独自一人在教室他喜欢的角落里学习,桌上摊开着参考书和笔记,是算术课的内容。
宫原家有五口人,父亲经营街头加油站,他下面有上幼儿园的弟弟和还打尿布的妹妹。
宫原的母亲和他的生父很久以前就离婚了。弟妹是宫原的母亲和现在的父亲亲生的,所以和官原是同母异父关系。并非有人蓄意打听宫原的身世,但这些情况自然而然就传布开了,不知不觉成了周围人所共知的事。真是点像感冒流行一样。
宫原本人很棒,但他家情况如何,亘也不知道。虽然住女孩子们当中传他很疼爱弟妹,但他和宫原同在一地段、同上一补习社,生活圈子有一半重叠的,却迄今没有见过宫原和弟弟妹妹在一起的情景,所以无从证实。
有一点是确实的,宫原之所以常在补习班自习,是因为家中吵闹无法学习。这是他自己说的。这一点亘也能想象,有婴儿和上幼儿园孩子的地方,实在难以集中精神学习吧。补习班的老师也考虑到这一点,允许他在教室里学习。当然啦,有幼龄弟妹的学生不单是宫原,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人。只是,不以弟妹吵闹作为偷懒的借口,真的只需一张安静的桌子就能学习的,汉宫原一人而已。所以,一般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用功。
亘进入教室,宫原抬起头来,大吃一惊似的瞪着眼。他望向墙上的大钟,仿佛在想“已经到点了?”亘连忙打招呼道:“想跟你说几句活,可以吗?”
“行啊,你想说什么?”
宫原认真倾听的样子,让亘有点难以启齿。那个那个……“灵异照片”的事……这种话太幼稚丁吧?
尽管如此他还是说出来了。
“噢噢,是那件事啊,”宫原随即大松一口气的样子,“好像在全校都出了名啦。”
“真的拍到幽灵了吗?”
“噢。”
宫原在椅子上得意地挺起胸,用手把好好的头发弄得乱蓬蓬。他脸上还笑着。
“在杜鹃花丛中,拍到了类似人的脸,这是确实的。不过,是不是幽灵不知道了。虽然当时是那么想,但不知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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