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看看这张字条,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感觉:还好没有动用曲奇罐里的存款。小学五年级学生的平均零用钱状况如何不得而知,至少对于亘而言,6800日元可是笔巨款。所以,当漫画杂志或游戏杂志刊出《萨加III》发行日期的信息时,亘马上开始存钱。
在三谷家,原则上央求是无效的。“算术考试一定努力”、“暑假一定早起”——未来担保型央求也好,“本学期学习评价好”、“这次考试成绩好”——成功报酬型央求也好,同样行不通,所以,亘房间里的十四英寸电视机,在央求成功的亘本人看来,也是突如其来的难以置信般的稀有例子,不过,即便是这样,在买的一刻依然附带“理由”:
“亘也该有自己选择想看的节目的机会啦。”
“亘自己会怎么挑节目,父母亲对此很有兴趣哩。”
亘以为是自己央求成功买来的电视机,在父母亲那里却另有想法。
三谷明在这些方面尤其严格。,对亘而言的人生大问题上,我不希望他形成这样的想法:只要做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就会有相应的口报,社会就是如此的。他经常这样说,“努力不是为了回报。努力是自己应该的。”
对这样的三谷父母,阿克两眼瞪圆,评价道:“严厉得不得了。”亘实在是无话可说。既然父母在零花钱方面铁石心肠求不动,也只能面对现实。因为想要的东西和买得起的东西之间常常是绝望般不对等,所以只好挖空心思得到想要的东西。
有一个人人也对亘的处境大表惊讶,反应和阿克一样——“严厉得不得了”。他就是“路”伯伯。
“明,亘还很小嘛。你不时也得稍微宠一下。”
“路”伯伯说过类似的话,
“亘自己有了进步。也想要奖励吧?在朋友面前也有面子呀。”
不过,爸爸对“路”伯伯的那样的意见全不理会。
“大哥没教过小孩,他不明白。光是从小孩子角度看问题,是不负责任的做法。”
爸爸就那样反驳了。
不仅关于亘的事情,三谷悟和三谷明两兄弟,在所有问题上都意见相左。一般情况下都是“路”伯伯一方粗疏、爸爸一方细致,所以,最后总是爸爸的意见取胜。争论和沟通,“路”都觉得实在太麻烦。
尽管如此,兄弟两的关系并不坏,他们不吵架,暑假新年之时,还到千叶奶奶家,开怀喝酒,聊个没完。噢,不妨说,他们是感情很好的哥儿两。
不过——近来亘不时有所感觉,跟讨沦任何其他事情相比,“路”伯伯似乎在关于亘的问题上,争论起来是最顽强的——在伯伯“哎呀,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问题啦”这句扣头禅说出口之前,比议论其他问题时——例如甚至像“法事”这样重要的活动——都要花时间。
这件事投影在亘心上,意义比他自己所理会的更多。只是在现阶段,他还没有对这件事理清头绪,亘爱父母亲,也爱“路”伯伯。
亘去千叶老家玩时,“路”伯伯常常给他零花钱,伯伯悄悄地塞绐他,说“别告诉你爸”。不过,亘事后必定向父母公开。尤其自去年以来,“路”一次性给的零钱额大起来,亘要瞒起来心里很不安。于是爸爸妈妈从亘那里接受了那些零钱,以亘的名义开了银行户口存起来。有时也会让亘看看存折,告诉亘存起多少钱了。这个习惯始于亘四岁的新年,那年亘第一次拿到了叫“压岁钱”的东西。
“我们家不想让孩子手上有太多钱。”
父来去哪一方亲戚家邢作这样的解释。妈妈的老家、小田原的外婆,曾悄悄——她是有点怕爸爸的那种悄悄——给了比“路”伯伯更大一笔零花钱,那笔钱也是同样的下场。
这么一来,亘几乎没有任何可以随意花钱的余地,不仅阿克,班上同学听说了这种情况,也有人惊讶地表示“三谷君家真严”,被人家一本正经地问”你因此而没有变坏吧?”亘也多少有些烦,因为“你没有变坏吧,的问题背后,明显藏着一个“你这人还没个准”的评价。
为此,就零花钱的问题,亘绝无仅有地向邦子打听过一次。我不觉得爸爸妈妈对我很严,但朋友们都说“太严”,真的“太严”吗?就算不是,为何我们家的做法,和其他朋友家不同?
正好那时,发生了那件六年级问题学生石冈健儿开走校长座驾的事件,学校一片混乱。所以,也许时机不大好。本来三谷邦子对上一年级学生的事几乎一无所知,也就趁机听了许多石冈家的事情。她对此正大感不满。
在零花钱方面,石冈大手大脚,比亘手头宽松的孩子们跟他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光听说(实在没有心情去跟他本人核实),石冈仅一个月的零花钱,便足以买十套懂《萨加III》。而且,那还是“石冈从父母那里得到的零钱的平均额”,据说实际上还多得多。听说连石冈本人也不清楚自己一个月花了多少零用钱。也就是说,他花钱是有求必应的。
而且。石冈健儿的母亲似乎还以此为荣。据说她在家长会上盛气凌人地吹嘘什么“从没让孩子花钱不自由”。这里得多嘴插一句:那次家长会正是她儿子石冈健儿开了校长的车,导致低年级同学受伤,因此而招集的会议。她在那里那么一说——那意思照逻辑理解就是:“我家从不限制孩子花钱,也就是说我家很有钱。因此,受伤的笨小孩的治疗费用,我们也照付,不会赖的。没有什么怨言了吧?”总而言之,她感觉不那么说听者不能安心,否则她也投任何必要解释到那个份上,弄出一番“蠢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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