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呀。据说跟离婚的丈夫有一个女儿嘛。”妈妈喘着气说道,脸色变得像墙纸般苍白,“把那孩子硬塞给三谷,对不对?”
田中理香子嘴角一歪,笑起来,“我没塞。是三谷明满心欢喜地要当真由子的爸爸。他说一直想要一个女儿。”
“不要在亘面前说那种话!”
妈妈喊道,双手捂住亘的耳朵。
“邦子女士,你自己也明白,已经无可挽回了,对不对?哭哭啼啼纠缠着阿明,连他自己也看透了。空口说大话,这些都不管用。”
理香子向妈妈逼近半步,继续发狠地说:“你的肮脏手段,和被你毁灭的、我和阿明的理想,迄今我没有一天会忘掉。我们本已形同订婚,因为你谎称怀孕插进来,所以我们才不得不分手。原本相爱着,就因为被你欺骗、被你棒打鸳鸯一样弄散了!”
“你别说了!”妈妈这回捂住自己的耳朵。
“不,我还要说。”
理香子不脱鞋就踏进屋里。她推开亘,挤到妈妈身边,近的几乎脸贴脸。
“阿明和我都不得不踏上另一条人生之路。不过,我们彼此都没有忘记。两年前我们重逢,当明白彼此仍然相爱、情怀不变时,我们决定,虽然不能追回被你夺走的时间,但余下的人生还可以重来。我们今后会手牵着手,决不分离地走下去!”
妈妈上半身摇晃起来,蹲在地上。田中理香子看着她的头顶,像给予致命一击般地宣称:
“阿明和我,都不会再上你的当。假如你为了动摇阿明而虐待亘,我们会不惜动用法律手段,把亘要过来。”
妈妈双手抱头呻吟着。亘背靠着墙壁,单元就此变成贴墙纸,永远消失。
真可怕。亘有生以来头一次目睹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如此毫不掩饰地憎恨。他切身感受到憎恶的强波从理香子体内鼓荡着飞出,碰上了妈妈,把妈妈压倒了。
理香子走到门口,打开门。刚要出门又止步,一扭头,说出一句话,声如裂帛。
“再跟你说一件事。”她也气喘起来。感觉他和妈妈二人进行着短跑比赛,她取胜了,遥遥领先。
“我和阿明的孩子,不止真由子一个。”
妈妈梳理着头发的手突然停住了。虽然亘摸不着头脑,但似乎妈妈已明白了理香子刚才话中之意。
“明年年初出生。”理香子说着,右手抚一下腹部,轻舒一口气,“阿明很期待那一天。”
她要出门了,把门打开。
就在这一瞬间,一团黑影从亘眼前闪过,迅疾如野兽,带着海啸般的能量。理香子发出一声惨叫,后背被推撞在公共走廊的水泥扶手上。
妈妈一声不吭,圆睁双目,紧咬牙关,挥舞着双拳朝理香子乱打。理香子也拼命挥动双手应战,喊叫声震耳欲聋。
未等亘出门口,邻居已发出惊呼,纷乱的脚步声汇合过来。太太、太太!究竟怎么啦?镇静镇静!哎呀不得了啦!快打110!喊叫声中夹杂着这样的对话。
亘就地向右一转,跑回自己房间。不能逃走,这不是躲的时候,必须面对,必须站在妈妈一边、必须保护妈妈——脑子里这么想,可身体却完全不听话。
亘一冲进自己房间,便钻进床底。可尽管这样,大门口的吵闹还是听得见,是女人哭泣的声音,邻居阿姨大声喊叫的声音。
亘用双手堵上耳朵。然后把能想起来的咒语背诵一遍——出现在《萨加Ⅱ》的一切攻击咒语。他不是期待发生什么事情,而是为了什么都不去想,不去感觉。
“亘,出来吧。”
“路”伯伯庞大的身躯贴在地板上,往这边窥探。
“吵闹结束啦,出来也没关系啦。”
亘还在床底下缩成一团。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也无从估计。是一个小时,还是半天呢?
“路”伯伯像哭过一样眼睛迷迷糊糊的。不知是他自己感到伤心,还是因为觉得亘好可怜。
“……妈妈呢?” 亘小声问道。
“现在睡着了。服了镇静药,睡得很沉。”
那么说是在家。太好了。
“警车来了吗?”
“怎么用的上警车呢。”
“邻居阿姨大喊‘打110’呢。我觉得后来听见过警笛声。”
“路“伯伯叹一口气,他还是脸贴着地板的难受姿势。
“那个呀,是救护车。得把那个叫田中理香子的女人送进医院。”
“她受伤了吗?”
“以伯伯所见,她也就是脸上划了一下子而已。不过她本人哭闹着要救护车。”
“伯伯,你不知道?“
“你说什么事?“
“她说肚子里怀了小孩。”
伯伯眨眨眼。因为一只眼紧挨着地板,样子很怪。
“伯伯,您什么时候来的?妈妈叫您来的?”
“不。今天预定要过来的。也告诉了你妈妈。你没听说?”
“我一点也不知道。”
“是吗,伯伯是来接你的。我觉得你早点来千叶更好,不必等到八月份。看看大海,心情会好转吧。我一下电梯,就听见你妈妈在大声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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