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走进最靠前的小屋。这里仿佛是在树林中开辟出来的广告。一间、两间——似乎是个集居地。
亘走进最靠前的小屋。五间都一模一样。只是,烟囱冒烟的,只有最靠前的这间。
在原木制作的房门前,有三级台阶,也都用原木段堆叠而成。跟登上最高一级、喊门。
“有人吗?”
没有回应。白烟从烟囱缓缓飘出。闻到炒糊的香味儿。亘吸了吸鼻子。
“有人吗?都不在家吗?”
就在此时,房门从里面“嘭!”地打开了。因为事出突然,亘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滚落台阶,吃了个屁股墩。
身穿长法衣的老人扶门而立,突然恶狠狠的对亘说道:“小家伙,你的问题毫无意义!”
亘情不自禁的指着老人的脸说:“就是你!”
他不就是在“要御扉”见过的那位魔导师吗!法衣的颜色和那时不同,但面孔和声音都一样,错不了。
可他比那时候凶多了,目光也很挑剔,白多黑少的双眼锐利地朝亘一瞪,喋喋不休起来。
“假如我不在家,你问‘都不在家吗’,没有人回答你。假如我在家,我用不着说在家,直接开门出来就行。也就是说,你的话纯属浪费。明白了吗?”
亘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答一声“哦”。
“那也是多余的话!”老人仰天怒吼,唾沫几乎飞到亘身上。
“该说‘是’就说‘是’!该说‘不’就说‘不’!为什么发出‘哦’这种不明了的音!光是‘哦’不算回答,所以终究得在后面再说什么,对不对?难道不明白,那也是浪费语言吗?”
“哎——不过,我——”
亘正要说什么,老人脸色通红,双手挠着胸脯。
“嗷嗷、嗷嗷,还在浪费语言!待在那里!我给你一个裁决!”
老人吧法衣下摆一揪,冲进小屋里头。就在亘愕然守望之时,老人双手握一支颇沉重的手杖,呼呼挥舞着返回来。
“嘿,你等着瞧!”
“妈呀!”亘大叫一声,拔腿就逃。
“岂有此理!逃什么!”
老魔导士追赶上来。亘绕着并排的小屋转圈子,像玩了好一会儿摸瞎子游戏活捉人游戏似的。老人精神矍铄,怒气不减,也没有喘不过气来的迹象。亘倒是慌了手脚,几乎要被追上,于是逃到广场边上,眼看又要被逼住了,进退失据。
无意中一抬眼,见右手边就是最后一间小屋子的后门,亘从怒不可遏地冲上来的魔导士肋下钻过,飞奔向后门。原木房门轻轻向里打开,亘冲入屋内。
桌上有只小暖炉,看上去硬板板的床铺有薄毛毯。未等看清眼前情景,身后的房门又打开了。
“岂有此理!我说了你逃什么嘛!”
魔导士赶上来了。亘穿过房间,从前门冲了出去。
——怎么办,坏了坏了。怎么成了这样子呢?
芦川说过“首先上看门人那里”,那位老爷爷魔导士恐怕就是那看门人——因为他以前曾站在要御扉旁的呀——可他为什么对我穷追不舍呢?不对劲呀。
亘高速思考着,同时找寻逃避的地方。他突然发现,魔导士不见了,仿佛半途而废的样子。咦?他不追我了吗?
回头端详这集居地,感觉与最初所见有微妙的差距。好像是认错门了,到底是什么不同呢?
是烟囱。从烟囱冒出来的——白烟。
初到时,是跟前的小屋烟囱在冒烟。然而此刻,是最里面的小屋——刚才亘冲出来的小屋的烟囱在冒烟。
而且,老爷爷魔导士追着亘进屋,好像就没有出来了。
亘小心翼翼地走在松软的地上,接近最后面那间小屋的门口。附耳倾听,但什么也听不见——
不,听见了。在哼歌呢。
“哎——对不起,打扰了。”
亘一喊门,哼歌停止了。脚步声缓缓走近来。
门一开,露出刚才的魔导士的脸。他完全没有生气。
“哎呀,稀客稀客。”他摊开两手。
“看你的情形,莫非就是美鹤所说的,另一位旅客?”
老爷爷极和蔼,说话极温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噢,老爷爷。”
亘好不容易才提出了疑问。
“您不生我气吗?”
老人瞪大了他的小眼睛。
“我?生你的气?”
他俯视摊开的双手,那端详的模样,仿佛在两手间的空间里翻找东西。
“我,为什么非要生你的气呢?”
“为什么?——可是,刚才——您不是很生气吗?”
亘指指最初喊门的小屋。
“我敲了门,您一开头就很不爽,说我浪费语言,挥舞着拐杖追赶我。”
魔导士用细长的指头点着自己的鼻尖。
“我?”
他老糊涂了。
亘加重了语气说:“没错。”
他是耍弄人吧。不,说不定是“幻界”接受旅客的头一关呢,看你能否和反复无常的看门人合得来。如果是这样,得认真对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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