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就是那回事。”则之带着几分苦笑猛点头,“那个领头的——叫什么名字,那个态度恶劣的小子。”
“是石冈吧?石冈健儿。”
“没错!你很清楚呀,是朋友吗?”
“不认识。不过我老爸和他老爸是垂钓伙伴。听我老爸说,他老爸说石冈君他们要在电视台的灵异照片栏目露脸什么的。哈,我说得乱七八糟的,听明白了吗?”
石冈健儿和他的几个伙伴,是六年级的捣乱分子。他们原先属于重点注意的学生,从四年级下学期起不断弄出事端,现在已成了整个城东第一小学的难题。
石冈一伙原来就不明白为何上学。他们不听课,随意进出教室。迟到、早退,无故缺勤是家常便饭,还闹事妨碍老师上课。偷窃文具用品、搞破坏、欺负班上同学,勒索金钱。虽身为小学生,几乎与为非作歹的高中生无异。
只是,可悲的是,这种程度的问题少年,近来每个年级都有一两个。石冈他们闹事超越了本年级,一下子成为“全国级”人物,是在去年暑假校园开放时,他把停放在学校正门旁的校长私家车发动起来,驾车在校园里转悠,到处追逐来玩的低年级同学,致使三人受伤。
时间的翌日,校方在学校礼堂紧急召开家长会,校长在说明事件经过的同时,几乎头抵在讲台上谢罪道歉。谢罪的意思是,无论停放多么短暂的时间,自己在那么个地方把车钥匙留在车上,确是轻率大意的行为。
据说那天校长是因为在家里使用的眼镜坏了,来取放在校长室抽屉里的备用眼镜。要紧事仅此而已,而且已急急忙忙向前赶。具讽刺意味的是,他是在赴什么教育委员会召开的会议途中。
虽然是六年级学生引发的事件,但五年级受伤者中也有亘的同班同学,所以邦子也出席了家长会。她气呼呼地回到家里。
“校长为何要那样子谢罪?不觉得奇怪吗?”母亲很不满。
“什么是我停车不当'?这不是问题所在,而是擅自开跑丁车的孩子不对!”
不过,据说在家长会上,追究校长责任的意见占绝对优势。
说什么‘孩子就是爱瞎闹的,大人不留神就是不对’。这很不正常嘛。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有人指出来嘛,身为小学生,却会驾驶汽车,很不得了的啊。这社会简直就是不可救药。”
也许是因为受伤的三个学生仅仅擦伤而已吧,事件没有再扩大,当然没有惊动警方,也没有见报,校长保住了职位。这么一折腾,反倒助长了石冈他们的气焰,他们越发瞧不起校方了。
就是这么一帮家伙。亘觉得奇怪:石冈和,“灵异照片”?怎么看都扯不到一起。
”那些六年级学生一开始就是以在电视台的‘灵异照片’节目露面为目的。”
“我也有这种感觉,”则之答道,他斜眼望一下大厦,。‘还说如果拍不到好照片,捣鼓捣鼓也行。”
“好过分啊,那些家伙也是在这里遇上大松先生你们吗?”
“噢。不过,当时不光是孩子们,还有两个大人在一起。”
“那些大人该不是电视台的人吧?”大松社长抱起胳膊。
“有可能。”则之点点头,“和我们碰面的时候,也许是时机不对吧,他们一副保护人的面孔,应该就是电视台的人吧。”
亘扭头转向阿克道:“这方面的情况没听大叔提起过吗?”
阿克晃晃脑袋:“没听说。不过,说是定下要上电视,让了不起的样子。”
“看过那个节目?”则之间道,
“没看过。最近,石冈的大叔也没来我家——哎,我家是开小酒馆的嘛。”阿克显示一下招揽生意式的笑容,“说来那个节目不是流产了吧?我老爸也不提了。”
“要不就是以后才播吧。”
“哦,有可能。电视节目嘛,挺浪费时间的吧?一定是的。”
风刮过来,蓝色防水布吧嗒吧嗒响。众人一瞬间愣住了。
“怎么连我们也吓一跳啊。”
则之笑着说道。他这才发现,众人都仰望着大厦。
“我们最清楚了,这里不可能有什么幽灵出没的。可竟然连我父亲也是那种表情哩。”
大松社长难为情地抹抹前额,做那样的动作,也就很明白他已经谢顶了。
“没错,跟什么幽灵比起来。活人可怕得多吧。”
这是随口说的话,至少在亘听来是那样的。大人不同于小孩子。他们就爱这种话,教训那些怕神怕鬼的小孩子。
可是,说话的大松社长也好,听见这话的则之也好,却像做了丢脸的事似的,随即垂下了视线。
“哎,该回家了吧。”
则之绕到香织轮椅后面,打开制动器。车轮“吱——”地响起来。
“对啦,你们也上车吧。我送你们到家。”
“我们没关系,就那边。”
“那可不行,大人要负责任的。好啦,快上车快上车,”
最终,亘和阿克都被塞进客货车里。在车里,亘挨着香织坐,香织的轮椅整个固定在座位上。她的头发散发着洗发水的香气。在汽车里嗅女孩子头发味儿,少算也早了五年的样子,但与其因此吃惊,反倒是为之心痛。香织一动不动,不言不笑,只像人偶似的坐着。而她的头发却如此芬芳,她美丽的脸庞,乳白光滑的肌肤,苗条修长的手足。反更添其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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