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还有这种事!"尚荣瞪大了眼睛。
宝玉苦笑着:"用穿了线的毒针将湘云射杀,然后用线把毒针收回——从这种作案手法来分析,玉钏儿和赵姨娘都难以独立完成,极有可能是贾环和赵姨娘合作。事后他们母子的反应,证实了我的判断。"
"事后的反应?"尚荣问,"您把湘云小姐的男装换下来,然后用动物喜欢吃的假芍药花把湘云小姐的尸体盖起来。等引起骚动以后,您就不动声色地观察每个人的反应。迎春小姐、熙凤夫人,还有后来的香菱,您都是这样做的吧?"
贾宝玉没说话,既没有表示肯定,也没有表示否定。尚荣开始怀疑,贾宝玉只是为了观察每个人的反应才费那么大的劲布置那些假象吗?那是连真正的凶手都想不到的计谋,把整个犯罪过程歪曲到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难道只是为了观察每个人的反应?
"下面说说香菱吧。"宝玉好像并不在意尚荣心里在想什么,把话题转到了香菱身上,"关于杀害香菱的凶手,由你来说应该 更合适,因为你比我更了解他。"
尚荣的心受到重重一击,结结巴巴地说:"也……也许…… 不……确实是……"尚荣长叹一声,一咬牙,说出了凶手的名字,"杀害香菱的凶手不是别人,就是贾雨村!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为了抹去自己的旧恶,也为了向上边表功,把香菱抓起来 严刑拷打致死,还愚蠢地认为是帮了荣国府的忙。没想到通过您 的疏通,他接到了上边立即释放的命令,顿时慌了手脚。"
贾宝玉接着说:"于是他设计了一场骗局。他让皂隶抬着一乘空轿子奔荣国府,然后在途中故意摔倒,造成香菱趁机逃跑的假象。其实那时候香菱已经被他埋在了乱葬岗子里。后来他又派人把香菱的尸体挖出来,只不过是为了证实香菱是从翻倒的轿子 甩逃跑以后被人杀死的,跟他贾雨村无关。"
尚荣一听,不由得"啊"了一声。"您举行婚礼那天,在下的推理说到这里的时候,您说了一句'可惜呀,真可惜!',是不是指在下既然已经看出来香菱是因为被埋了起来尸体才没有腐烂 的,为什么就没有想到香菱在被送回荣国府之前就被贾雨村杀害了呢?"
"正是。我在请贾雨村来大观园之前就认为香菱可能已经被他杀害了,于是提前布置了那一切。如果他真的把香菱送回来了呢,我只向他表示感谢;如果没送回来呢,我就要试探他一下。当时差点儿把他给吓死,香菱已经被他杀害了,怎么会平安回到了大观园,而且还坐在房间里休息呢?当时他就现了原形。"
"效果相当好。作为一名朝廷命官,他已经死了;作为一个人,他很早以前就已经死了。他只不过是一具还在呼吸的僵尸!" 尚荣勉强笑了笑,把话題转向了鸳鸯和晴雯的案件,"关于鸳鸯和晴雯,除去那些花哨的道具,剩下的就只有她们二人的尸体了。与其问您到底谁是凶手,还不如问您这样一个问题:您提前通知所有当时在场的人把自已的扇子撕破.但只有一个人没有必要通知,那个人是谁呢?"
宝玉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问題问得太巧妙了。对,有—个人是完全没有必要通知的,他就是我的伯父贾赦!"
"身为荣国公的贾教,跟贪官污吏贾雨村沆瀣一气,敲诈民財,作恶多端,是这次宁荣二府被査抄的主要原因之一。听说贾赦看中石呆子祖传的20把古扇,可石呆子千金不卖。贾赦勾结贾雨村,给石呆子定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抓进监狱,才把那20把古扇弄到手。当时贾赦手上的扇子是那20把古扇之—吗?"
"正是。"宝玉答道,"那是他的得意宝物,那天也带在身上。他扔下精神状态极不稳定的妻子和儿子,百无聊赖地在府里闲逛.正好碰上鸳鸯去取那一套十个的木碗。这个好色鬼早就想纳鸳鸯做妾,当时见周围没人,顿起邪念,抱住鸳鸯就要强暴她。鸳鸯拼死反抗,无奈一个弱女子,势单力薄,眼看就要落人魔掌。随后赶来的晴雯见状义愤填膺,冲上去制止暴行。老色鬼恼羞成怒,把两个可怜的女孩子都打死了。"
"你们找到鸳鸯和晴雯的尸体的时候发现什么罪证了吗?"
"我们发现晴雯的手里紧紧攥着古扇的破片,于是我们决定演绎以前晴雯撕扇子作千金一笑的故亊,让老色鬼那把被晴雯撕破了的扇子暴露在众人面前!" 尚荣听了,沉默不语。
贾宝玉长长地叹了—口气,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觉得可以松一口气了。
的确,所有案件的真相,贾宝玉亲自布置的诡计,以及凶手的名字,全都详细地告诉了賴尚荣。
但是,赖尚荣觉得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也是最重要的东西,贾宝玉还没有说。如果不说这个问题,刚才所说的一切似乎就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宝二爷......不,宝玉先生!”尚荣决意提出这个最大的疑问,他咽了一口唾沫,"您好像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没有说……"
3
"迄今为止发生在大观园和荣国府的一系列杀人事件,可以说都是贵府积年沉疴派生出来的。而这些杀人事件,全都在您宝二爷的操纵之下,蒙上了怪异的色彩。也就是说,所有诡计都是您宝二爷一手炮制的。在下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您为什么非要干这种亊情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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