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隆身份证上的名字叫阿斯兰别克。他非常清楚地知道,一个伊斯兰思想斗士有时候轻视受欧洲传统观念教养的人从来不轻视的事情。基督教徒极少把犯罪利益置于自己孩子的利益之上。显然,他的父亲不是这种人。一旦弄清楚,米隆根据父亲的意愿和推荐被牵扯进犯罪活动,这只能说明一点:他的父亲是个真正的思想斗士,在这场斗争中不怜惜任何人,不计任何代价。
但是,从另一方面看,一个不可治愈的残疾姑娘在这件事情中起着什么作用呢?她跟宗教思想能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把她扣在这里,还对米隆想打听点消息的企图以各种上天的惩罚相威胁?愚昧。病态的胡思乱想。
不,不管愿意不愿意,必须想个摆脱瓦西里及其喽罗的严密监视同娜塔莎交流的法子。说话不能出声,这已经是明显不过的事。问题是摄像镜头还没有弄清楚,所以不值得冒险。如何是好?
只有一个办法,但是必须表现出非凡的机敏,才不至引起监视者的疑心。呸!什么话!好像在监狱里一样。而且,还要做到对显而易见的事视而不见。不需要特别紧张的挣零花钱的假期奇遇的乐趣,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剩下赤裸裸的令人丧气的真相是:他进了监狱,而且还注定逃不出去。
米隆觉得,娜塔莎比前天他最后一次看见她时气色差多了。显然,昨天持续了一整天的检查把她的身体折磨得疲惫不堪。
“情况怎么样?”米隆走进她的房间时带着夸张的神情问。
娜塔莎向他抬起大而发亮的眼睛,眼中凝聚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一切都好。”姑娘小声说,但是米隆看得出来,她说得极为勉强。
“你什么地方疼吗?”
“不,不,哪里都不疼。我们上课吧。”
“好吧,这就上课,既然哪里都不疼。我给你留的那一章,你都读完了?”
“读完了。”
“都读懂了?”
“当然,这很简单。”
简单!在他看来可绝不简单,当年他在这一章上绞尽脑汁琢磨了几乎两个月,才掌握了所有的定义、概念和定理。可她用一天就够了,而且还不到一天,因为她昨天整个白天都让医生占了。
“你知道,你看上去有点不对劲,”米隆坚定地说,“大概,你疲劳过度了。我今天教你简单一点的。”
“不,”她固执地摇头说,“我们还像平常一样学。等到雇我工作的那些人来的时候,我应当处于良好状态。”
“但是,我今天想教你的东西也是非常重要的。在当今世界上,任何人不会这些东西都已经不行了。如果你的雇主看见你会这一手,他们会对你的技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米隆打算教娜塔莎文字编辑。并不是因为他认为这些技能是处于目前境况中的她必须掌握的。他不相信存在偶然得知一个天才少女的境遇而心怀慈悲的雇主之类的美好神话。那些数不胜数、缄口不语、目光冰冷的警卫与这种积德行善的美妙神话反差太大了。米隆完全是出于别的目的。假如房间里装有暗藏的摄像镜头的话,他只能寄希望于显示器荧光屏不会进入镜头。
文字编辑让娜塔莎着迷了,才十五分钟她就掌握了必要的操作,开“窗”关“窗”、设定位置和版面、调整局部、分配页面等等。只能编辑已经存储在微机中的文件。娜塔莎不会打字输入,很难适应键盘上的字母排列。
“你一定要学会文字输入。这对任何工作都是必要的。让我们一起来练习。现在我为你设定‘窗口’版面。”
米隆双手按在键盘上,他的十个手指头在键盘上飞快地移动。
不要把我写给你的话读出声。你的房间处于监听之中。
“好了,现在我口述,你输入。我会念慢一些,你用心看着键盘,尽量记住字母位置。‘拉格兰日在归结统计学的基本原则时,用合适的联合系统代替了力量的随意系统……’怎么回事?”看见姑娘连手都没有放到键盘上,米隆生气地问,“你为什么不打字?”
她呆呆地坐着,两眼愣愣地凝视着他。
“你是怎么回事啊,没有听懂我的话吗?”他的口气柔和了一些,“我口述,你打字,并且要努力记住字母的位置。我们重新开始。‘拉格兰日在总结统计学的基本原则时……’”
他开始逐字逐句地口述,比第一次的速度更缓慢一些,他高兴地确信,娜塔莎听懂了他的意思。荧光屏上一个接一个地现出字母: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很好,真棒,”米隆夸奖说,“我们继续。现在我来给你演示如何排版才会好看。”
我和你陷入了困境。我们必须想办法摆脱困境。你要
尽量保持平静。我有几个问题请你回答。
“懂了吗?”
“懂了。”娜塔莎没有把握地回答,米隆分明听出她的声音里透着害怕。
“现在我再教给你一招有用的东西。”
他迅速敲了一个短句,然后演示删除文件的程序。
“你应该学会快速操作,无意识地动作,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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