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什么?我的一个房客就在身边,万一有事他不会让我吃亏。只不过,我没有咖啡,我不喝那东西。”
“那么,有茶吗?”
“茶有。”
“糖也有吗?”
“有。”
“那你就发出邀请吧。”
他们乘电梯上楼,悄悄走进黑暗的门厅。从格奥尔基·谢尔盖耶维奇的门缝里泻出一线亮光,房客还没有睡下。
“伊拉,您一切都正常吗?”门内马上传出他的声音。
伊拉愣住了,紧紧抓住奥列格的手。
“是的,我一切都正常。”她大声回答,尽量使声调平稳。
“我担心了,你没什么事吧,已经两点多了。”
“一切都正常,”伊拉重复着,“我们一个服务员今天过生日,我们在那里庆祝,所以耽搁了。”
“这就好,”房客放心地说,“晚安。”
伊拉踮起脚尖,领着奥列格进了自己的房间。“你坐在这里,我马上放好茶炊。”
他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扳向自己。
“你有一位关心人的房客。他监督你的道德吧?”
“不,你凭什么这么说?他什么都不监督。”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藏起来不让他看见?难道你没有权力带朋友回家来吗?你们这是什么规矩?”
“什么规矩都没有,”伊拉生气地回答,“我也不是把你藏起来,只是不便让别人担心,他这样因为我而不睡觉,可是他早晨还要去上班。他是个正常的人,不像我这样,他需要睡觉。”一
“其他的人你也是秘密带来吗?”
“什么其他的人?”伊拉不明白。
“其他的男人。”
她的脸上泛起红晕,挣脱他的手。
“我没有带任何人来过。你胡说些什么?”
“根本没有任何人?”
“根本没有,如果你是说这方面……你不要这样想,我是寄宿生,我们在那里受的生活教育是不需要任何男生。”
“伊利什卡,”他小声说,“别生我的气。不过你老实说,你不想吗?我不会冒犯你,只跟你一起喝杯茶,然后我就回家。”
她朝旁边看着沉默了一会,接着把目光转向奥列格。
“我害怕。”
“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冒犯你,既然你不想。我是什么,是虐待狂吗?”
“我不是指这个……”
他明白了。小心地伸出手抚摸她的肩膀,拉在怀里,拥抱住了她。
“别害怕,”他用勉强听得见的声音说,“我答应你,一切都会好的。”
“你要明白。我不能做这种事……”伊拉继续陈述理由,“我要抚养弟弟妹妹,还有母亲。”
“别害怕。”奥列格重复着。
整整过了一个小时,他走了。伊拉无声地把他送到前厅,打开门。幸好,格奥尔基·谢尔盖耶维奇的房间在最里边,既然他睡了,那么应该听不见。
离开之前,奥列格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躲躲藏藏,你欠别人什么?”
“不欠任何人什么,自我保护。人是群居动物。一人可则人人皆可,就意味着大家都可以。然而禁一人则可禁众人,那么大家都不可以。我就没有想过要试一试。我的那些房客什么人不往这里领啊。一个沙米尔就够折腾的,谢天谢地,他可走了。他每天都有客人。要是让他知道有个男人经常来找我,那就一切都完了。我可就挡不住了。”
“高明。”他赞同地说,“自己想出来的?”
“不,一位好心人指点的。”
走出门厅,奥列格快步向“格洛利亚”方向走去,他的小汽车——廉价的招人喜欢的“大众”就停在那边。他住在很远的地方,但是在空旷的马路上花不了多少时间。现在夜深人静,车影无踪,一路畅通无阻。
看来,“喀山帮”的人是牢牢相中了索科尔尼基的这间房子。现在住在那里的是伊里亚斯——一位知名人物。在他之前是沙米尔,而沙米尔又是穆萨介绍来的。加在一起是一辆“六套车”。要是找到他们的头头就好了……他就在莫斯科的什么地方,根据已经掌握的材料,他本人不是喀山人,是俄罗斯人,他的名字无人知晓,只知道化名。亏得这伙人想出了这种勾当!打着倒爷做生意的幌子四面八方往来穿梭,从俄罗斯到土耳其,到埃及,在准备圣战的穆斯林组织之间建立联系,帮助恐怖分子。他们不相信通信手段,认为最好是口头转达消息。这也对,这样更稳妥。任何无线电或者电话都可能被窃听。
两个月以前,奥列格接受了任务,执行任务时进入了索科尔尼基的那套房子。他决定认识女主人,伊利娜·捷列辛娜,未婚,20岁。他来到姑娘晚上工作的“格洛利亚”。从那时起,他已经不能把她从脑海里抹去了。
他对她所说的在乡村长大,冷酷无情的官员,辛苦操劳的母亲,都是亲身经历的真事。对伊拉的同情与日俱增,压在胸口喘不过气来。在没有同伊拉谈话之先,他已经知道了她的全部身世,当伊拉亲口对他讲述她的生活时,他确信,伊拉绝对没有添枝加叶夸大其辞,总而言之一句话,不是为了博取怜悯。奥列格童年时读过许多童话,家里几乎没有别的书。这许多的童话都是哥哥小时候父亲同他们一起生活时买给哥哥的。这些厚厚的印着大字的连环画,是惟一能读到的东西。塔吉克、土库曼、俄罗斯、乌克兰和欧洲的民间故事……在他用这些故事的标准看待生活的时候,他曾经相信王子和幸运,相信世界上有善良高尚的骑士迟早一定会找到他们的母亲并且帮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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