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排满了学术和组织活动,他只好把薇拉的来访挪到晚上。一天之中她给他的诊室打了好几次电话,任性地问他什么时候能来。糟糕的是,例行程序只能空腹做。所以为了不让她挨饿,他一般尽量在上午接待薇拉。但是今天怎么都排不开。诚然,研讨会与办公会之间有两个小时的间隔,但是在这段时间实验室的工作计划安排得满满的。
大约7点左右,技术员往他的诊室探探头。
“瓦列里·瓦西里耶维奇,我关上机器还是您继续用?”
“关上吧,”他点点头,但是没有抬起来,“只是把钥匙给我留下,我明天早晨提前来。”
十分钟后,技术员送来实验室的钥匙,道过别走了。稍等片刻,他从保险柜中取出组合箱,走出诊室,打开实验室的门,重新开开机器,把组合箱放进仪器格。他不愿意让周围的人知道他在非工作时间接待病人。这不受领导赞赏。
薇拉浑身怒气闯进他的办公室。
“终于可以做事了?”她几乎是在喊叫,“我现在都饿晕了!”
“请别喊叫,”他平静地指责她,“我可是建议你把检查改到明天早晨的。我亲爱的,我是在班上工作,而不是在奶奶家里做客,并不是随时都能支配自己的时间的。”
“怎么能拖到明天?”薇拉生气地说,“你自己说的,所有的医嘱都必须准确认真地遵循。既然预约今天,就应该是今天。万一我的病情突然有什么发展怎么办?今天你能发现它,等到明天就已经晚了。得了,我们赶快去实验室。完了我吃点东西,要不我都迷糊了。”
“薇罗奇卡,”他柔声地说,“我赞赏你能听我的劝告,但是凡事都有限度。我经常给你检查,你要相信,暂时不存在任何担心的依据。”
他们已经进了实验室,薇拉在躺上能自动把她送进观察舱的两轮车之前,迅速地脱衣服。
“我听说,有些病发作起来……怎么说……啊,想起来了,极猛,像飓风一样。万一我碰上了呢?今天你能看出来,采取措施。等到明天,也许,就回天乏术了。”
“请放心,”他开始为她的愚蠢恼怒了,“如果病就像飓凤一般降临到你身上,那么这也只能等第二天检查后才能诊断。别惊慌,脱衣服,躺到轮车上去。”
“她的确会是一个没有理智的母亲,”他一面习惯地换好衣服,放下保护屏,打开仪器,一面想,“行,不错,将生下一个好孩子。”
回到诊室,薇拉立即从挎包里拿出面包夹干酪和一个大红苹果,极有兴趣地用洁白的牙齿咬了一大口果肉。
“对了,小兔子,我想跟你说说,不过你别害怕。”
“我应该怕什么?”他莫名其妙地转向她,停下正在一本杂志上作的笔记。
“奥列格,我的丈夫,想让你给他认识的一个姑娘咨询咨询,你同意吗?”
“你怎么啦,疯了?”他恶狠狠地说,把笔扔到一边,啪地合上杂志,“你的丈夫怎么会请我?难道我们的事他都知道了?”
“你别神经紧张。”薇拉安详地说,津津有味地啃着面包片。“他非常清楚我经常来找医生,不是马马虎虎的,而是最好的,他只给莫斯科有名望的人看病,你怎么想?我连这一点也要向他隐瞒吗?相反,我想方设法向他说明,找你很难,你很难接收新病人,所以我只能在你给我约定的时间去找你,哪怕是我或者我的丈夫不方便,否则你就把我从病号登记册上除名了。你是个忙人,如果你指定我晚上7点或8点钟来,我必须毫无怨言地来。你怎么,以为我是轻易跑到你这里来赴晚间约会的?”
“你肯定他对我们的事情一无所知?”他稍微平和地问。
“绝对,奥列格相信孩子是他的。”
“可是万一这是个狡猾的手腕呢?”他又不安了。
“什么手腕?亏你想得出来!”
“万一他怀疑什么,或者看见我同你在一起,现在正在寻找认识情敌的理由呢?”
“哦,正好!”薇拉哈哈大笑起来,“他需要理由,又怎么样?如果他有一点点怀疑的话,你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没有任何理由,在这种机构里规矩严峻,跟斯大林时代一样。现在全俄罗斯都在改革,可是他们那里不是俄罗斯,而是一个独立王国,类似罗马的梵蒂冈,他们那里没有任何改革,你可以相信我。”
“那姑娘是什么人?亲戚?”
“不是,只是一个熟悉的人。”
“薇罗奇卡,你把我吓了一跳,”他已经能克制住自己,也能微笑了,“对一个不到三个月就要当父亲的已婚男人而言,这怎么可能只是熟人?你的丈夫开始撇下你寻欢作乐去了,啊?”
“你得了,”她精明地把吃剩的苹果用餐巾包起来放回挎包里,“没有,真的,给她咨询一下吧。你怎么啦,为难了?奥列什卡说,她很不幸,贫穷,是个扫街女工。我不知道,他是在哪里碰上她的,但是他绝对不会跟她寻欢作乐。”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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