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里出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宽肩膀招人喜欢的男人和一个高个瘦削淡黄头发的女人。伊拉觉得她面熟,再仔细看看,终于认出了她。对,她就是民警分局的卡敏斯卡娅,弗拉迪克·斯塔索夫叔叔带她到她的家里去过的。女人靠在一棵树上抽着烟,同宽肩膀男人谈着什么事情。伊拉从凳子上跳起来,向她奔去。
“你好。”她一面气喘吁吁不及思索地说,“我是伊拉·捷列辛娜,您还记得我吗?”
女人脸上掠过一丝奇怪的表情,但是伊拉能够用脑袋担保,她没有吃惊。
“你好,伊拉。”她平静地回答,“当然,我记得你,你是来探视自己的弟弟妹妹吧?”
“是啊,可是不放我进去。巴甫利克在里面等着我,我答应他今天来的。”伊拉像炒豆似的说,“您不能带我进去吗?求您了。”
“不行,伊罗奇卡。我很高兴为你帮忙,但是儿科暂时不能放外人进去。行动小组还在里面工作,侦查员、鉴定专家,那里不能有无关人员。”
“但是我买了水果、浆果和糖果。”伊拉央求地看看她,给她着手里的两个聚乙烯塑料袋。“巴甫利克等着,奥莉亚和娜塔莎也等着。我10点钟必须上班,如果这段时间还不放人,我只好把东西拿回去。求求您了。”
“把塑料袋给我,”卡敏斯卡娅点点头,“我转交。这些东西全都给巴甫利克吗?”
“不。”伊拉连忙说,“这一包给巴甫利克,这里头有欧洲甜樱桃、香蕉、苹果,还有这包水果糖。只是告诉他,不要一个人全部吃掉,让他同病房里的伙伴们分着吃。糖果也不能给他吃,他对巧克力过敏,让他把糖果全送给小伙伴们。这些水果给妹妹,有两包,里面东西都是平分的,您不会弄混吧。还有娜塔莎,就是年长一点的那个,她在七号病房,请告诉她,戈尔德曼的书我还没有买到,但是我一定会买到,让她别着急。别人已经告诉了我什么地方才能买到老数学课本。我过一两天就到那里去,一定找到。”
“戈尔德曼?”这时伊拉看到,卡敏斯卡娅真地吃惊了,而且非常吃惊,“你的妹妹需要高等数学教科书?”
“是的,她要。她学了很多课程,她有天赋。”
“我有这本书。如果你想要,我带来。”
“这本书贵吗?”伊拉问,家里从小就教导她,买东西必须付钱,因为只有捕鼠器上的干酪才不要钱。
“我不知道。”卡敏斯卡娅耸耸肩膀,“这是我自己的教科书。我买它的时候好像是花了两个卢布。这是好多年前了,我把它送给你。”
这时,伊拉才不好意思地意识到,她不记得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姓倒是记得,但名字和父名都忘记了,真不方便……总不能叫她“卡敏斯卡娅同志”吧。
“阿霞,我们是在冒险,”一直默默旁观的宽肩膀男人突然插进来说,“父母们发现了我们,拿着自己的东西朝我们走过来了。我们将很难向他们解释,为什么我们对伊拉另眼相看。把包拿到这边来。”
他机灵地抓住塑料包,几乎是从伊拉手里抢过来似的,快步走向医院大门,警车停在那边。
“他要把包拎到哪里去呀?”伊拉目送着他困惑不解地问。
“别着急,过一会他就回来把它们送进病房去。要不,我们一会儿就不得不接受这一大群人要转交的东西。大家都看见你走近我们,如果我接过你的包并把它们送进病房,那情况将不太妙。你同意吗?”
“一般说来是这样。”伊拉勉强微笑了,“我刚才没有想到。你们会很快结束吗?等着还有意义吗?”
“老实说,事情很多,大概我们要忙到很晚。你最好回家休息去,因为你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了。”
“您怎么知道?”
“斯塔索夫说你干很多活。你哪怕稍微休息一下?”
“不——啊,”伊拉摇一摇头,“我什么时候休息啊?我每天工作。不过您不要管我,我并不太累。我很正常,能撑得住。你们在晚上9点以前忙不完,是吗?”
“大概是的。”
“好吧。”伊拉叹口气,“那我就不等了。不过您别忘了把食品转交给孩子们。”
“你说什么,当然,我不会忘记,不要怀疑。放心走吧。”
“话也请转到,不会弄混吧?”
“我不会弄混的。”卡敏斯卡娅向她保证,“戈尔德曼的书,我怎么带给你,或者,假如你愿意的话,我直接带到这里给你的妹妹。”
“好的。”伊拉点头同意,“这样甚至更好。我走了。”
她几乎是跑到了公共汽车站,很为意外出现的自由时间而高兴。回到家,她马上闻到厨房里有做饭的香味。就是说,伊里亚斯终于回来了,因为这时间对于格奥尔基·谢尔盖耶维奇太早了点。他下班回家要晚一些。果然如此。她看见新房客在厨房里,然而最糟的是——桌子边的椅子上端坐的不是别人,而是伊利娜的死对头——寄生虫塔尼卡。当然,又喝醉了。脸上浓妆艳抹——花里胡哨简直跟彩虹似的。她以为,抹上三公斤颜料就会显得年轻些,谁也看不出来她有多少岁。哼,这只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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