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院内的人见新郎官只是站在门口与一个小和尚说话,都嚷嚷着让新郎官快来喝酒。聪儿知道石方不愿意惹人注目,自己忙跑回去应付客人。
屋里,小柳正戴着红盖头坐在炕上,石方的声音在院门口一响起,小柳就从嘈杂的人声中辨认出来,心下一震,想扔掉盖头,像小时一样跑出去找她的方哥哥,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别人的新娘子了,眼泪不禁扑簌簌的流了一片。
院外,石方细看聪儿娘,竟是老了不少,且面色灰暗,眼神无光。聪儿娘说:“想当年,是你爹救了我,可是惭愧呀,石先生有恩于我们村人,但石先生夫妇送葬,我们竟然谁都未曾去送。”
聪儿娘用枯瘦的手摸了摸石方的脸说:“我们本应该抚养你成人,可是,我们竟是不敢,让你小小年纪就出了家,孤苦无依的。”
石方忙握住聪儿娘的手说:“婶娘,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我现在每天都很开心,师父对我也很好。”
聪儿娘擦了擦泪说:“孩子,聪儿说你不喜里面人多热闹,那你但在门外等会儿,我今日特地精心为你备了些斋饭和衣物,你拿回去吧。”石方道谢。
说完,聪儿娘走回院里。石方与白衣少年就在门外等候。谁知等了有一柱香的功夫,聪儿娘才又从屋里出来,却已全然变了一副神态。只见其气哼哼的在院里环绕了一圈,嘴角下撇,然后便开始大声叫骂了起来。众人虽然都知道她有了魔怔,但谁也没想到在这喜宴之上她就犯了病,一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白衣少年扒在门口看了一会,扭头向石方一吐舌头道:“石方哥哥,看来你这顿斋饭是吃不到了。”
石方看到聪儿娘本来好好一个人,现在变成了这样,一时也无话可说了,只是关切的望着聪儿娘。只见聪儿劝也劝不住,客人们都扫兴而归,一顿婚姻喜气洋洋的开头,不到片刻功夫,就这样散了,剩下一桌酒席。聪儿娘方才骂累了,回屋去休息。
石方与白衣少年往回走时,一路心事重重。白衣少年从树上摘了几个果子,递给石方吃,他也吃不下。
快到寺里时,石方仿佛下定决心般说:“今年黄师叔再来,我定找他要来那本书。”
白衣少年说:“你又何必惹事上身。你难道不记得你爹以前的教训了么?”
石方说:“我小时听师叔说过,只要不用出第十三针,前面的针法也可以吓跑鬼怪。我只要小心行事,慈悲为怀,好好劝他们,如若不听就吓走他们,不是也能够为村民们做一些事情么?总之强过现在,大家坐以待毙。”
突然石方想到,自己从未对白衣少年说过自己的家事,他又如何得知自己爹爹的事情,以及封鬼十三针,不禁扭头问他:“你是谁?”
十
(十)
话说石方突然问那白衣少年:“你是谁?”而这少年只是嘻嘻一笑,向前跑了几跑,就消失在树丛中,石方只觉这白衣少年的身影,极是轻盈灵巧,却又不像轻功。
石方回到寺中,已是近黄昏之时。石方老远就看到自己房间内点着灯,推开门,只见寂清大师正坐在石方僧房内,为石方补一件破袍子。石方忙跑过来,唤了声:“师父!”心下已是感动得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寂清大师是寺内的方丈,素来威严肃穆。但因与黄天放和石一生的师傅就素有旧交,石方进寺时年龄又尚小,因此寂清对石方的照顾便多些,但补衣服之类的细心照顾,近年随着石方长大,已是很少再做了。
石方眼见师父好似有些看不清衣服上的针角,忙把烛台拿过来,以便师父看到。寂清边缝补边对石方说:“方儿,你今日进入玉罗村,有何感想啊?”石方心下黯然,便把所见一并告诉了寂清。
寂清放下衣服,对石方说:“今后,你也不要再去玉罗村了。俗话说,吉人有吉事,不祥之人自会招来不祥之事。玉罗村今日招得鬼气森森,实也是村民向来缺少磊落之气,过于自私自利,杀生太多造成的。方儿,只一件事,你便想想村人之心,每到春天,都是万物成长、欣欣向荣之时,一般村人打猎,也会在春天禁狩。可玉罗村人一心只想自家营生更好,连春天都是举村去打猎,全不给万物以生长的机会。”
石方说:“村人自有他们的毛病,可方儿以为罪不至此。现在倒似有鬼怪作祟,有心毁掉这村子。”
寂清放下衣服,对石方说:“即便如你所说,不也是因果报应么?方儿,你可不要像你父亲一般,再随意插手这些事情了。”
石方想着,既然师父今日提到此事,不如与师父再好好商量一下,便说:“不怕师父生气,方儿确实有这样的想法,马上又要到黄师叔来的时候了,他来时,我便问了封鬼十三针的去处,方儿想用这项功夫,能把村人一把是一把。”
寂清闻听此言,一下站起来,把未补完的衣取扔在床上,说道:“你简直与你的父亲是一样的。”
石方十几年来,都未见到师父如此生气,一时吓得不敢再说话。
寂清推门出去之际,扭头对石方说:“此书人鬼俱争,一旦现世,只怕你黄师叔和我们百丈寺,都会被你害得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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