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清重复道:“你走吧。”石方跪着移到寂清脚下,拉住了寂清的僧袍再唤到:“师父!”寂清将把甩开,又狠心说道:“你走吧!”石方此时脑门已磕出了血,含泪又求道:“师父!”
寂清此时想是伤口发作了,用一只手捂住胸口,扭头对两排站立的僧人说:“带他出寺!”两排僧人此时看着一起朝夕相处的人如此恳求,一时也没有动。寂清道:“怎么,你们也要违抗师命吗?”
石方又说道:“师父,您以前经告诉过我们,一切利他六度万行,方为善机行者。修佛法,也不能够完全不问世事呀!”
石方话未说完,寂清自回到禅房中,将门一关。
两排僧人只好上前,却只能围住石方,什么也说不出来。石方抬起头,只听“呯”的一声关门声,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从五岁起是碎了又缝补起来,刚缝好便又被敲碎,现今这关门声,又让一颗心成了粉末。这时,只见二师兄含泪过来,将一个小包袱递给石方说:“这里面都是你的东西,还有我们为你准备的干粮,里面还有一点碎银子,是我们凑出来的,你--就下山去罢了。”
石方走出寺门后,只觉这天地之大,竟无自己容身之处。想起适才师叔的亡去,忽而又忆起父母死去的情形,难受得急火攻心,只觉得胸中一热,口中一咸,吐出一口鲜血,就晕倒在地了。
石方恍惚间,觉得自己来到了一处温暖的所在地,躺在床铺之上。初起石方还总是做一些恶梦,渐渐的总觉得有一双极其温暖的手,为自己擦去汉水和泪水,喂自己热热的粥喝。石方迷迷糊糊的想,这手,分明就是娘的手,这粥熬得这样的香,许是我只做了一场恶梦,父母并不曾死去,师叔还在家中,我也从未出家,我们一家还是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忍不住流泪唤道:“娘,娘。”每当唤起娘的时候,这双温暖的手便轻轻拍在自己身上,石方也顿时觉得一阵安稳。
就这样昏迷了不知多久,石方才渐渐清醒。这日,醒来的石方睁开眼睛,但见自己一个整洁的地方,好像是个小山洞,里面有木椅木凳,还有火和炊具。火上正熬着汤药。自己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看看自己的手,还是这么大,细细想以前的事,可见所有可怕的事情都是真正发生过的,自己并没有变回小时。虽然想到这里,但这小小的环境却让他觉得心中安全舒适,又听到洞外有古琴响起,石方暗想,是小兄弟。
石方缓缓起了床,走出洞外,此时冬天已快过去,正是清晨,外面阳光和煦,气候温暖,树上已添了新叶,还有白色的飞絮飘过。只见小兄弟正背对着自己,弹奏着古琴曲,琴声还是如此动听,石方靠着洞口静静的听着,忽然想到:不对呀,小师弟的衣着未变,可是这头发并未梳起,散在身上,看这背影,分明竟是个女孩。
但见这白衣少年抚住琴弦,侧过头来说道:“你终于起来了。”说着站起来,转过身来。
石方见这少年,虽然衣着未变,但头发散下来,脸上带着笑,说话如银铃一般,虽然平日这少年说话声音也是清清脆脆的,可是现在想来,平日还是有些故意装粗了嗓门说话,面前的这位少年,竟是个秀气俊美的少女。
石方不禁看得呆了,问道:“你是?”
这少女过去扶住石方说:“你跟过来。”石方腿脚还有些虚弱,便被少女扶着,来到了一处小土前,但觉得这小土包见着眼熟,突然想起来,这就是自己儿时,埋葬母鹿之处,惊问道:“原来你是——”
少女笑着说:“是的,我是雪儿。”
十四
(十四)
石方张大了眼睛,想起以前那只怯怯的小白鹿,问道:“雪妹,你,你竟然已经修成了人形?”
雪儿回过头来,望着母亲的坟,叹了口气说:“我母亲本是天上的神兽,已有了500多年的寿命。她负责照看王母娘娘瑶池中的仙草,母亲因怀了我,过于贪睡,一日睡过了头,忘了灌溉那仙草,竟使得仙草枯萎,因此上被打入了凡间,在凡间诞下了我。”
闻听此言,石方才明白,为何雪儿与母亲虽为鹿形,但毕竟与凡间梅花鹿不同,反而是通身雪白,头顶独角。这时也才相信,原来竟是真的在人世间之外,还有个天上。
雪儿接着说:“本来母亲在凡间受苦二百年,便可回到天上与父亲团聚。谁想母亲竟是在快要回到天上时,被人类杀死。雪儿也找不到回天上的路,因此上也从未见过父亲。”说到此,雪儿眼圈又红了。
石方也不禁感叹稀嘘,想自己与雪儿,同是从小失去双亲,俱为孤儿,不禁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石方又问道:“那你初见我时,为何又以男装示人呢?为何当时不告诉我你的身世?”
雪儿闻听此言,脸上飞起两抹绯红,解释道:“我虽已能够幻化人形,但想到这世间寻你,却没件衣服。于是在一户人家匆匆偷了件衣服便来了,恰便是个男装。”说完,雪儿又笑吟吟的看着石方说:“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我初见你,便以女人形象出现,像你这样一个古板的小和尚,怕是连话也不敢跟我说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当下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