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情我做得多了!"钦差一听如释负重,高兴地说,"我最了解应该怎样在国印面前美言什么,不用你来教我。请告诉你们石头城的司印,今后该怎样做就怎样做,想怎样做就怎样做。不过……"
"难道你又反悔了吗?"大耳鬼说。
"我并没有反悔。"钦差说,"既然我栽在你们手里,就只能按照你们的意志去办。不过,以前每当我为别人在国印面前美言,他们不是给我许多的金子,就是给我女人……"
"你不用担心,"大耳鬼说,"金子你不用担心,只要需要尽管来取。因为金子对我们来说来得过于容易,只要将带印的树叶卖出去就能换来金子。至于女人,如果你感到眼前这个够得上漂亮,就随时来这里和她幽会。"
"她不是你的老婆吗?"钦差说。
"即使是我的老婆,为了掌印这神奇的东西,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她贡献出去……"大耳鬼说。
我和金环神看到时机已经成熟,就将门子打开。
"钦差大人,"我上前握住钦差的手说,"多有得罪,敬请原谅!"
"哪里哪里,不打不相识嘛!"钦差说。
于是我们共同返回到司印府,坐在了人神鬼聚义亭,摆上了花蕊液和带印的树叶。我们谈笑风生,显得好不热闹。
钦差临行时,虽经再三推辞,还是在伶利的后背上装上了两大袋沉甸甸的金子。他已经走出很远,还在向我们招手:
"你们三个大胆地干吧!下次回来时,我将正式地向你们提出入伙申请,希望你们接受我!"
钦差走后,我们更加肆无忌惮地出售带印的树叶。除了在树叶上按上自己的手印外,商店的其他事情我概不参与,大耳鬼和金环神只是每天将成袋的金子送到司印府。当然我也少不了到湖边石屋和斯粒益娃幽会。
一天,我突然感到肚子隐隐做疼。用手摸时,感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长在里面。石头城最高明的医生马上被请到家里。
"你已经不是第一例这样的病人了。"医生说,"你病得非常厉害。"
"我有的是金子!"我说,"只要能够治好我的病,你要多少金子我都给你!"
"给多少金子我都无法治好你的病。"医生摇摇头说,"你的肚里长着一个瘤子,它叫做'印瘤',是你整日吃带印的树叶,天长日久积聚到肚里形成的。这种瘤子非常顽固,用任何药物都难以把它消灭。唯一的办法是拉开你的肚皮,将瘤子取出。"
"那不会疼死我吗?试想一个人的肚皮被拉开,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呀!"我吃惊地说。
"正因为拉开肚皮显得非常可怕,才有许多人听任瘤子继续生长,直至将他们的肚皮撑破。但是我非常不明白:你们这些长瘤子的人,自己眼看就要因为瘤子丢掉性命,为什么还不允许别人做手术呢?"医生说。
"我们怎么能够允许别人往肚子上捅刀子?我们的肚子里长着瘤子不假,但我们可以从今以后少吃一点带印的树叶,我们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解决这个问题!"
"没有人愿意别人在自己肚子上捅刀子。"医生说,"但是你自己会停吃或者少吃那种带印的树叶吗?你不会,因为人一旦吃起那种树叶,就会对它产生依赖性,越吃越想多吃。所以你肚子中的瘤子就会越长越大,直至超过你肚皮的承受能力。你会自己为自己开刀吗?也不会,因为你怜惜自己的生命,你怕自己将自己杀死。所以我可以断言:你将和其他这种病人下场一样,自己不停地继续吃那种带印的树叶,直到最后瘤子大得将你的肚皮撑破!"
说罢医生愤愤地离开。
几天来,我一直斜靠在石床上面。旁边放着一大摞带印的树叶,我不停地往口中塞进。我心里很烦,整日紧闭石门。不管是密犀利纳、易固儿灯还是金环神、大耳鬼来见,我都一概拒绝。我也没心再到湖边石屋和密犀利纳幽会。我愿意将自己闭在这个黑暗的小石屋里。我肚里的瘤子明显地在一天天长大。但无论如何我都难以抑制住自己吃带印树叶的欲望。只要我醒着,就得不停地将树叶一张张地塞进嘴里,否则我的两腮和牙齿周围就会分泌出一种液体,使我坐立不安。我真地很不愿意让医生将肚里的瘤子取出,我担心他们把我杀死。我也没有勇气自己给自己动这个手术,我担心自己把自己杀死。我也不能停止吃带印的树叶。它虽然最终必然导致我的毁灭,但它似乎又是我苟延残喘的唯一办法。
黑球、暖球、阴阳球,捞月国、万王国、司印国,蛤蟆一样的人、老鹰一样的人、牛一样的人……无论我在这里显得多么高贵,甚至凌驾于许多人之上,但我自己终究不是自己。我是地球上的人类,我的名字叫做发尔特。我的未婚妻,我必须费好长时间才能模模糊糊地想起她的模样。我的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他是否从妈妈的肚里顺利地出生了?长得多长了?肚子里的瘤子一阵疼痛,使我更加感到生命已经为时不多了。
"司印大人,特大喜讯,特大喜讯!"门外的人边用力敲门边喊,"国印的钦差已经来到,他说国印命令你速到他身边,去做我们司印国的副国印!"
52书库推荐浏览: 郝思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