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和女人是怎样拥抱的?”
“是这样,咱俩试试。”
“哦,这就是拥抱。男女拥抱一定很有意思。”
“喂,你会唱《初恋的蔷薇》那首歌吗?”
“会一点:云朵贮满了月华,小溪涨满了春水……”
嬷嬷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挣脱了施若秋的搀扶,疾步走过去,厉声斥道:“住口!”
迪迪和杰杰——两个机器人直楞楞地站着。
“你……你们怎么会唱这首歌?”嬷嬷在战抖。
“报告嬷嬷,我俩遵命监视修女的行动,发现她们在唱这支歌。”
施若秋急忙扶起摇摇欲倒的嬷嬷,轻声耳语道:“嬷嬷,你听。”
“心上已燃起爱火……”歌声细如游丝婉转动听,在长长的走廊萦绕。
“不准唱!”嬷嬷被自己发出的吼声吓倒了。顷刻间,所有的寝室都打开了门,修女们呼唤着“嬷嬷,嬷嬷!”争先恐后地搀扶她。
“邪恶!邪恶呀!”嬷嬷的脸因痛苦而变形,修女们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十五
“伊娜——伊娜——伊娜——”
圣殿的穹顶,庄严而神圣的声音在回荡。伊娜抬起头来,冷冷地环顾四周,失血的脸如汉白玉浮雕。
祭坛上,红烛高悬;大厅四周柱头上小鱼烛亮成刺目的一片,烟火缭绕,虚影晃动,一派肃穆气氛。50名修女齐齐跪立于地,嬷嬷和施若秋一站一坐,在讲台上摆出庭审的架式。
“伊娜——”这是勾魂的呼唤。嬷嬷的声音、眼神和呼吸,以及她关怀超度自己的往事,从四面八方涌来,使伊娜产生飘然欲仙的感觉。嬷嬷是严厉的,但剖开严厉的外壳,是一腔慈爱的心。嬷嬷用纯理性抚平每个姑娘灵魂的创伤,用苍老多皱的十指,关上她们血泪斑斑的旧书页,翻开风干浪静的新篇章。是嬷嬷给了每个修女新生命,伊娜能忘恩负义吗?
伊娜的黑眼眶里,双目呆滞没有一点活气,任凭嬷嬷宣判:“按我们的教规,违背教义者,将被逐出H星,在太空自毙!”
“不……”伊娜的眼角挂着两行冷泪,怯怯地说,“嬷嬷,饶恕我,我不是离经叛道的人!”
嬷嬷看得明白,修女们都在瑟瑟战抖。
嬷嬷的声音变得更严厉:“伊娜,你遭男人蹂躏欺骗,觅死觅活,无路可走时,是我超度你到此方净地。宇宙广大,人生短促,看地球上芸芸众生,或为利走,或为名忙,异性互玩,疾病流传,乃至遭到天谴。大觉悟者有几人?割舍情魔剔除烦恼者有几人,不觉不悟,自戕自毙。伊娜,你是自寻死路啊!”
这时,所有的修女都在恳求:“嬷嬷,饶了她这一遭吧!”起初是小声低语,后来汇成一片喧响。嬷嬷就是要这种效果。
“嬷嬷,救救我!”伊娜象即将被溺毙的人在呼救。
嬷嬷,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喊声久久地回响着。
所有的修女都屏住了呼吸,圣殿静极了。
“可以。”嬷嬷唇边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但是,你必须给那两个妖男说,你昨日是在演戏,你没有真情。你得肃清余响,树我教威,将功补过,方可在此净土保留一席之地。”
演戏?伊娜脑子里如缠乱麻。她不明白昨天为什么会那么激动,要拥抱那少年。他的清纯与真诚固然可爱,但要为那小男孩而背弃法力无边的嬷嬷吗?办不到。理性如神,法力无边,以伊娜之力,无法摆脱其羁绊。
“伊娜,你考虑。”
祭坛正中的黑蔷薇在白金画垫的衬托下,反射着上百支蜡烛光,怪诞诡谲,展翅欲飞,要扑向它脚下的猎物。
伊娜庄重地抬起头:“我决定了……”言未尽,便泣不成声。
十六
对丹扬来说,新的一天充满新的幻想和憧憬。他觉得身体比昨日更象是自己的了。上个世纪,一位伟大的俄国作家说:“爱能战神死神。”全靠伊娜,她的温馨是金光灿烂的尚方宝剑,使死神也胆寒三分。丹扬觉得鲜动的活水一股股涨上心田。船帆升起了,汽笛长鸣,生命之海在召唤。
8时正,病房门哗地推开了。
丹扬刚喊出:“伊娜姐——”便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了。
伊娜动作僵硬,步伐急促,一袭白纱遮面,迳直走到丹扬面前。连罗啸强都愣住了:“伊娜,你这是怎么了?”
伊娜说话了,她感到不是自己在张嘴。
“我,要告诉你们……男人,是丑恶的根源,我从心底里视你们如粪土……什么感情、感激,不过是邪魔蒙蔽世人心窍的毒药。丹扬!”她嘶哑着嗓门一叫,仿佛在根除着内心的犹豫。“做你的白日梦去……那首诗歌是妖言,H星的黑蔷薇修道院没有它的、没有它的立足之地。哈……我是耍你们的,耍你的!男人在我心中早不存在,他们无疑于老鼠、蟑螂、吸血虫!”
“伊娜姐!你怎么说胡话了?”丹扬撑起半身想抓伊娜的手,被伊娜一挥手,挡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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