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我仍在为他寻一条活路,寻找一条法网逃生之路。这些情况我不想多讲,你
也许相信,也许不相信,这都无所谓。不过,事态的发展不是某个人能控制的。
现在,宇何剑鸣死了,我想,对于死人就不必苛求了吧。如果他的死亡能使他保
持自然人身份,我认为不失为一个比较满意的结局。这件事如果能捂住,有关方
面也不打算追究你的责任。何先生,你是受人尊重的大科学家,是社会精英中的
精英。但你30年前的举动实在太轻率了!”
对高局长的指责,何不疑回以冰冷的目光——冰层下埋着多少悲伧!他知道
自己失败了。为了儿子的安全,他曾详细研究过所有有关的法律条文,他确信即
使儿子的身份被人揭穿,法律对于这位“处于2 号之外、具有自然指纹”类人也
无可奈何。但他没想到,高郭东昌以最简单的办法摧毁了他精心构筑的塔楼——
他采用了藐视法律的谋杀!何不疑知道,自己如果起诉这位滥用职权的局长,可
以稳操胜券,因为,至少在他实施谋杀时,剑鸣并没有被剥夺自然人身份;何况
被殉葬者还有两位自然人?他的草菅人命必将得到法律的严惩——但这一切有什
么用?不管怎样,剑鸣死了,如仪死了,吉先生和基恩都死了,他们永远不能复
生了。
何不疑简单地说:“是你杀了他们。”
高局长没有正面回答,但也没有否认:“我已经言尽于此,何先生,你有什
么意见?如果你对宇何剑鸣警官的死亡不表示疑义,今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何不疑冷冷地说:“请放心,我不会对宇何剑鸣的死提出疑义,不会去起诉
你的滥用职权罪。安心做你的局长吧。”
高局长点点头:“请何先生回家吧,何夫人正在门口等你。小赵,替我送送
何先生,请。”
何妻宇白冰驾着一辆旧富康车在门口守候,女秘书扶何先生上车,递过装有
随身衣物的小包。看见丈夫,宇白冰的泪水夺眶而出,但何不疑似乎没看见,他
同女秘书亲切地道了再见,关上车门说:“走吧。”等车开出街口,他才简短地
说,“不要哭了,至少不要当着他们的面哭。”
三天没见,妻子似乎老了10岁,她的目光黯淡,有化不去的悲伤浮在瞳孔里。
默默地开了一会儿,她声音沙哑地问:“是意外还是谋杀?”
“当然是谋杀。”
她的泪水再次涌出,她擦擦泪水,不再说话,默默地开着车。
看着那个衰老的身影走出去,高局长以手扶额,沉重地叹息一声。他保持着
这个姿势直到小赵回来,他问:“走了?”
“走了。”
“这一关总算过去了。”他抬头看看小赵,从上班到现在,小赵的情绪一直
比较灰暗。“你还有什么话?”
女秘书说:“局长,怎么偏偏宇何剑鸣是个B 型人呢。”
局长苦笑着:“是啊,怎么他偏偏是个B 型人呢。”剑鸣为人随和开朗,在
同事中很有人缘。过去,由于职责的关系,“类人”这个名词在警方词汇中总带
着贬意,带着异味儿,这在警察局是一种共同的氛围。
不过,他忧心忡忡地想,出了个宇何剑鸣,已给这种氛围带来了裂隙。他挥
挥手说:“不说他了,上午还有什么安排?”
女秘书也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调:“鲁段吉军和陈胡明明都想见见你,都是
私人事务。”
“什么事?”
“不清楚。”
“让老鲁先进来吧。”
鲁段吉军小心地推门进来,今天他新理了发,衣着整齐,眉目深处有一抹苍
凉,不像往常大大咧咧的样子。他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对面,双手递过来一份文件。
局长扫一眼,见题头是“辞职报告”,便不快地说:“咋了?我记得你才56岁,
为啥要提前退休?局里对不着你了?”
鲁段吉军苦笑着,沉重地说:“我辞职纯属个人原因。局长,办完司马林达
的案子,我真觉得自己老了,落后了,不能适应这个世界了。我就像是小孩子进
戏院,听着锣鼓家会敲得满热闹,可深一层的情节理解不了。局长,我不是个轻
易服输的人,平时蛮自信的,这回是真服输了。算了,别让我再丢人了,好好歹
歹,我也曾是局里一名业务骨干,也曾干出一点成绩。我想及早抽身,不要弄得
晚节不保。局长,你就体谅我的心情,签上同意吧。”
高郭东昌看着他,他的苦恼是真诚的。老鲁文化水平不高,是靠自己的努力
才熬到这个位置。也许当时不该派他去负责这桩“水太深”的案子?可是当时谁
知道呢?谁能料到一个研究员的自杀能牵涉到什么“电脑上帝”?局长把辞职报
告放到抽屉里,语调沉重地说:“好,报告放这儿,研究研究再说吧。其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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