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要算。”
神甫吃了一惊,他再次端祥自己的邻座。这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目光清彻,表
情中有一种只可意会的正气,无论如何,他不象是和毒贩沆瀣一气的人。他的眉
峰隐锁,似有深深的痛苦,也许是和毒贩有什么深仇?神甫迟疑地劝道:“恕我
冒昧,我想有些事情只能求助于上帝……”
老迈克挥挥手,打断了他:“不,我一定要去,但你不必为我担心。请问在
哪儿可找到卡拜勒鲁本人?”
神甫犹豫很久才阴郁地说:“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在卡利市中心有一个华
莱士夜总会,谁都知道那是卡拜勒鲁半公开的联络站。”他叹口气说:“老人家,
请你慎重从事,不要让我后悔告诉你这些情况。”
飞机降落在卡利机场上,这儿完全不是美国机场那种灯火通明的景象,暗淡
的灯光有气无力地照着简陋的跑道,两个工作人员拉过来一架舷梯靠在伊尔飞机
的舱门口。士兵们戴着钢盔,穿着迷彩服,虎视耽耽地盯着下机的旅客。迈克向
四周扫视一遍,提起小提箱大步向出口走去。神父唤住他,亲切地说:“先生,
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到教堂里找我。我在这儿说话还有一定份量。”
迈克衷心地说:“谢谢。”
神父迟疑片刻,问道:“先生,你准备在哪儿下榻,能告诉我吗?”
迈克摇摇头:“我不知道。谢谢你,我能照顾好自己。”他提上皮箱,很快
消失在人群中。安大可神父惋惜地看着他的背影,他对这位美国人印象很好,不
忍看着他死在贩毒集团的手里,可惜他似乎在躲避自己的帮助。
一个月后他在电视中看到了老迈克的头象,是世界刑警组织签发的通辑令。
那时他不是感到后悔,而是极度的震惊。他通过美国的朋友了解了迈克的历史,
不相信一个标准的正人君子会在一月之间堕落成一个标准的恶棍。这一步跃迁的
内在原因是什么?如果是毫无逻辑的突然变化,那他对人性的信念不是要彻底粉
碎吗?
几个月的思考之后,他才得出了一个能自圆其说的结论。他想,从本质上讲,
那些研究核弹的人,那种能把亿万人送入烈火地狱的工作,本来就是邪恶的,只
不过被国家、社会用种种逻辑悖论、道德悖论涂脂抹粉,套上虚假的光环。所以,
虽然这些社会精英和卡拜勒鲁这样的巨盗枭雄似乎是分处两个世界,但实际相距
很近,一个小小的虫洞就能把两个封闭曲面合为一体。
华莱士夜总会生意兴隆,在血红色的霓虹灯光下,穿着红色制服的侍者不时
躬身,迎接一拨拨珠光宝气的客人。室内爵士乐队演奏着狂放的摇滚乐,萨克斯
管的高音在厅堂中缭绕。舞池中一束束激光光束旋转摇曳,营造出梦幻般的氛围。
这两天老迈克一直腻在这里,要一盘哥伦比亚特有的炒蚂蚁蛋,两杯马提尼
酒,一份烤牛排,泡上半天。他一直冷静地打量着餐厅的往来人等,也清楚知道
有几双眼睛一直冷酷地盯着他。当然他不在乎。
有不少时间,尤其是饮酒微醉时,他是徜徉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他常想起
年轻时的妻子,孩提时代的女儿——很奇怪,在回忆中,他老把年轻的妻子和成
年的女儿混在一块儿;想起苍白得透明的外孙女,米斯的眉眼中和他妻子有某些
相似之处,所以虽然只见了一面,他仍有强烈的亲切感。
但大多数时间,他是回忆自己的工作,毕竟这在他的一生中占了绝大的份量。
从20岁起,那时他还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大学生,他就在这个精巧的、神奇的、魔
幻般的核弹技术之海里深潜,终于得以达到自由王国,这种与“战争之神”融为
一体的快感是普通人无法领略的。他决不能让这些战争之神被人悄无声息地抛弃,
连水花也没有一个。他宁可把它们交给魔鬼。
两天来他已发现餐厅有一些特殊的顾客。他们进门后,几乎不易觉察地和保
镖们对一下目光,就向后厅去了。后厅是赌博间,但迈克知道他们不是一般的赌
徒。这会儿他看见其中一名又来了,径直向后走去,他也推开碗盘,留下300 比
索的现钞,尾随而去。
舞池里奏起了极其挑逗的丹松舞曲,在沙槌、手鼓、圆柱古琴和萨克斯管的
伴奏下,舞娘们剧烈地扭动着臀部和腰肢,飞快地旋转着。赌博厅里烟雾腾腾,
人声嘈杂,赌徒们冷静地斜睨着手里的牌点,看光景即使这会儿天塌下来,他们
也会在黑暗中把牌出完。刚才进来的那人在赌博厅门口扫视一遍,并未进去,退
出门口向右拐了。迈克尾随而去,看见那人进了一间密室。门口的保镖立即伸手
拦住迈克,说话时态度很谦恭,但目光十分严厉:“先生要赌博吗?你走错路了。”
迈克一把推过保镖,闯进房中。房中正在密谈的两人惊奇地看着他。几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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