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下躺到长沙发上。药效很快达到他的大脑,眼前的一切逐渐沉入黑幕中,他只
记得,“那儿”是一个绝秘的基地,海拉在等他。
他的海拉。怀孕成功了。
有人用陌生的语言简短地发着命令,他被抬起来,放到什么东西上。轻微的
轰鸣和震动……他完全失去了知觉。
他悠悠醒来。
现在他躺在一张简朴的木床上,窗外是雪亮的灯光,而灯光后是黑暗的天幕。
已经到了深夜?不过他马上悟到,很可能这是在地下,他所看到的黑暗天幕只是
洞穴中的黑暗。
有女声轻声问:“你醒了?”仍是那种音节非常缓慢的英语,听起来非常甜
美。加达斯从远处收回目光,看到一个灿烂的笑脸,这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全身赤裸,乳胸高耸,黑发梳成小辫散在脑后,古铜色的皮肤,只在腿档处垂着
一绺用乌鲁鲁草织成的红色流苏,笑容天真无邪。加达斯很快意识到,面前是一
个半开化的印弟安部族姑娘,而不是红灯区的卖春女郎。
姑娘轻轻拉住他的手:“来吧,海拉说,等你一醒就把你带去。”
海拉!她也知道这个名字,这意味着这儿是海拉王国的核心地区。他高兴地
跟在姑娘身后,用丝毫不带肉欲的眼光欣赏着她健美的身体和轻盈的步态。他们
走过一长段无人的甬道,姑娘推开一道门,用手势请他进去。
加达斯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驾驶员,他已恢复了本部族的装束,也就是说全
身赤裸,下身处缀着一块流苏,身上涂着红黑两色的油采,肌肉凸起,古铜色的
皮肤闪着油光,胳臂上拴着一撮五颜六色的羽毛。
他正毕恭毕敬地同一个女人谈话,当然是海拉。海拉也是同样打扮,只是在
乳胸前多缀了两块红色流苏。印弟安人看到加达斯进来,立即结束谈话,默不作
声地退出去。
加达斯愣了片刻,几乎感到胆怯。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最“原始”的海拉,
但是不知为什么,这具黑得发亮的胴体──这具胴体他那么熟悉──似乎笼罩着
一圈光环,显得雍容、神秘和圣洁。海拉微笑着,目光十分温暖:“加达斯,我
这身时装怎么样?”她平和地开着玩笑,“我十分喜欢瓜哈里博斯人,他们真诚,
没有矫饰,没有罪恶感。所以在这儿,在整个地下世界都实行瓜哈里博斯人的风
俗。不光是这种时装,连这里的语言也是在他们的语言基础上设计的,我们称为
新雅诺马米语。”
“你这身时装漂亮极了,可是海拉,你……”
海拉执着他的双手:“你肯定猜到了这个好消息──我怀孕了!”
她真的怀孕了。如果此时仍是在伊瓜苏瀑布附近的雪松林中,加达斯一定会
跳起来,把海拉拥到怀里狂吻,然后一点也不耽搁地向她求婚,这是一路上在他
的脑海里多次预演的场景。但这时他只是迟迟疑疑地说:“是吗?真是好消息。”
海拉责怪地说:“你是怎么啦?为什么不高兴?这当然是好消息,尤其是对
于我。直到现在,我才确信自己有人的自然属性,而不是一个逼真的膺品。我有
了爱情,有了性欲,还能用自然方法生育。加达斯,这些都是你给我的,我对此
感激不尽。可是,你为什么不大高兴?”
加达斯叹口气:“我怎么能不高兴呢。你怀孕了,我也可以向你求婚了,我
简直要乐疯了。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置身于这里之后,你身上就笼
罩着一种威严,一种王者之气。你是这个地下世界的女王,而我只是一个地位卑
微的情人。我要仰着脸看你。”
海拉快乐地纵声大笑:“纯粹是胡说!胡说!这里没有王朝,也没有女王,
只有一个喜不自禁的小母亲。”
她攀住加达斯的脖颈,吻吻他的嘴唇──加达斯揶揄地想,我并没有说错;
就连这个热吻也像是女王对情人的施舍。他的双手捉到了那双撞人的乳房,心旌
一阵摇曳,浑身燥热,真想马上把海拉抱到床上。
但海拉已从他的怀中脱开:“吃饭吧,饭后我领你去参观我的地下世界。我
曾许诺过,把我的生活向你全部敞开。”
3 加达斯没有料到地下世界如此壮观,如此神奇。穹窿状的岩洞一个接着一
个,每个穹窿的规模都不亚于悉尼歌剧院或罗马大剧场,穹顶很高,连建筑区雪
亮的灯光也不足以照明它们,就像远古的蛮荒世界,而世界的核心却是像贝壳一
样精致光滑的建筑。房屋的外观有龟壳形、贻贝形、海葵形……它们绵亘不绝,
组成一条流荡不定的音乐之河。更令人惊叹的是,每一处墙壁和地板都像是贝壳
一样毫无瑕疵,闪着迷人的光泽。“我们使用的是新型的生物建筑材料,”海拉
轻描淡写地说,“愿意和我合作吗?我会让你成为世界最大的建筑商。”她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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