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甜甜的微笑。
保罗的心房猛然被剌痛,这笑容和海拉太相像了!今天所见的一切都令他联
想起惹人爱怜的女儿,在他心中,仇恨的怒火燃烧着。女孩把信件投入邮筒,跳
跳蹦蹦地走了。保罗见电话隔音室中是老式的投币电话,便掏出10美元塞进自动
售票机,换出硬币,挂通了罗伯逊的秘密电话。
那边立即有人回话:“是豪森吗?血样还没送去?”
保罗沉默片刻才说:“我不是豪森,我是保罗。”
“保罗?”对方重复一句,很快接着说,“那儿的情况我都知道了。豪森走
了吗?”
“走了,今天上午。”
“那么,最迟后天早上他可以拿到结果。如果……那只有报警了。苏玛的情
况怎样?”
保罗沉闷地说:“她十分悲伤。如果海拉有什么好歹,我担心她会受不住这
个打击。”
对方沉默一会儿,叹道:“我们只有尽力而为了,请你尽量开导她。”
从这段对话中,保罗没有听出什么可疑之处,他从侧面迂徊道:“夫人身体
还好吧?去年通话时,你说她作了换肝手术。”
“对,实际上是三年前作的,换肝后恢复得很好,但三星期前病情突然恶化,
现在正准备作第二次换肝手术。至于效果……听凭上帝安排吧。”
他的话中透出无奈和愁苦,听来十分真诚。保罗相信了他的话,也真诚地说
:“愿上帝保佑她。再见。”
“再见。有什么情况请及时通知我。”
挂上电话,保罗仔细梳理了约翰的对话,没有发现和绑架案有关的迹象。具
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使得保罗更加焦灼。如今,海拉的命运更难预测了!
夜里苏玛辗转难眠,保罗把她拥到怀里,努力劝慰她。深夜苏玛才入睡,梦
中仍显得焦虑不宁,眉峰时时颤动着,有时身上会突然有明显的颤栗。保罗心疼
地看着她苍白的面孔,觉得自己无能为力。疲惫中保罗也朦胧入睡。没有多久,
苏玛突然全身抽动,把他惊醒了。苏玛大睁双眼,表情惊惧。保罗轻声问:“苏
玛,醒醒,怎么了?”
苏玛心有余悸地说:“我作了个恶梦,海拉被关在山洞里,一个巫婆正嘎嘎
笑着逼近她。我看见一把刀!我能通过海拉的眼睛,看到那把锋利的刀!”
保罗叹息着安慰她:“这只是一个梦。不要胡思乱想了,睡吧。”
但他们再也难以入睡。很久很久,两人还睁着眼,似乎寒光闪烁的尖刀在眼
前晃动。
5 清晨,约翰。罗伯逊来到妻子的病房,萨哈林博士正好出来。他是约翰的
私人医生,已经为他们服务30年了。护士帕米拉跟在后边,拎着医生的小药械箱。
屋里拉着厚重的窗帘,灯光都关了,只有脚灯幽幽地亮着,屋里显得晦暗沉闷。
帕米拉随手关上房门,小声说:“先生,夫人刚刚入睡。”。
约翰陪医生来到客厅,问道:“怎么样,明天的手术?”
“没问题,夫人的身体状况还能承受一次手术。”
他把重音放在“一次”上。老约翰当然听出来了,只有报以苦笑。
三年前,妻子的病情急剧恶化,肝功能完全衰竭。所有灵丹妙药都无力延缓
这个过程,只好为她实施了换肝手术。不是用人类的肝,由于种种原因,他们一
直没有碰到一个合适的器官供应者;也不是“癌人”的肝,在强大的社会压力下,
约翰不得不中止了对癌人的研究。妻子更换的是人造肝脏,即那种用可降解生物
材料作骨架、用病人本身的肝细胞生长而成的人造器官。手术很成功,妻子的身
体自手术后日渐好转,面部的褐色和黄疸也逐渐消退。她的心情也变得晴朗了。
说句刻薄话,那时老约翰已经开始计算新产品(系列化的人造脏器)投放市场的
可观利润了。
但是两个星期前,那个巧夺天工的人造肝脏忽然“崩溃”,就像地震毁掉了
一幢建筑,肝细胞一片一片地坏死。仅仅10天内,妻子已经陷于昏迷。PPG 公司
的医学科学家们和医生们都束手无策,他们说,这些肝细胞的死亡很像是协调一
致的自杀,大概是某个细胞内的死亡时钟出现了错误,产生了雪崩效应。
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再做一次换肝手术,但愿这次的新肝脏能多坚持几年。
约翰问萨哈林:“那么,明天的手术如期进行?”
“对。”
医生走了,帕米拉拎着药箱送他上车。约翰轻轻推开房门,坐在老妻身旁。
妻子已被病魔蹂躏得面目全非,白发枯干,脸上罩着死亡的黑气,松弛的皮肤掩
不住支离的骨骼。这会儿她沉沉入睡,气息微弱,几乎像一只骷髅。
约翰觉得十分悲伤,但更多的是无奈。作为世界著名的药业集团的总裁,眼
52书库推荐浏览: 王晋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