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一个大辽国索要的岁贡,已经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北汉百姓的肩膀上。若是西夏也来索要,拿什么给他?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就算这一次西夏肯出兵相助,谁能预料到不久之后,西夏人会不会再和后周站在一起,共同对付北汉?一只孱弱的绵羊身边,围着三只不怀好意的饿狼,这局面如何能破?
刘凌一边走,脑子里一边不停的思索着这个问题。
这三个国家,论实力都十倍于甚至几十倍与北汉。只不过互相牵制而已,占据不足一省之地的北汉在缝隙中挣扎求生,谈何容易啊。
刘凌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到了卢玉珠所在的营地里。他苦笑了一声,心说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了?难道说心里其实已经牵挂着这个女子了?在不知不觉间就想过去看看她?
他摇头苦笑,也不知道自己接受了她的爱意,是对她好,还是害了她。战场之上,变数无穷,刘凌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一命呜呼,他自己本来已经释然,反正已经活了两世,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是现在接受了柳眉儿和卢玉珠,自己若是死了,她们两个人怎么办?
看着卢玉珠所在大帐里已经没了灯光,想来这一路上她吃尽了苦头,现在疲乏不堪,应该已经睡下了吧?
转身刚要往回走,就听见身后一声弱弱的呼唤。
“王爷?”
刘凌回头看了看,就看见在大帐门口的火盆边上,一个柔弱的身影站在那里,正是卢玉珠。刘凌没想到她还没有睡,不禁有些诧异。点了点头,刘凌举步走了过去。
在摇曳的灯火下,晚风吹动卢玉珠的秀发轻轻飘动,一袭鹅黄色的长裙,让她看上去有些纤弱,惹人怜惜。走到近处刘凌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似乎才哭过不久。脸色也不是很好,有些过分的白皙了。
刘凌知道这一路上她受了太多的委屈,看着她柔柔弱弱的样子刘凌就有些心疼。
“怎么还不休息?”
刘凌走到她身边问道。
似乎是怕刘凌发现自己刚刚哭过,这个倔强到有些偏执的小女子微微转过头,不敢正视刘凌的视线。她略微有些慌乱,抬手理了理自己额前垂下了的发丝,稍显局促不安。
“不知道怎么了,明明累了,却睡不着。”
她说。
刘凌心里一酸,想伸手去理顺她的发丝,那手却最终定格在了半路。不管怎么说,身处这个时代,礼法,规矩,还是约束了刘凌。虽然男女有别授受不亲这种观念是在宋朝时期才逐渐深入人心的,可毕竟这不是现代。孔子那家伙别的没干,男女之间的规矩倒是定了不少。
唐朝时期,女子之风颇为豪迈,男女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琐碎的规矩,从那时候的女子喜欢穿男装就能看出一二分。而到宋朝,尤其是朱熹之后,男女之间的界限已经很森严了,已经到了不可逾越的地步。
见到刘凌的动作,卢玉珠不可避免的心里多了一丝慌乱。可是看到刘凌收回了手,她的心里又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惆怅。
“夜间风寒,这一路上你也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刘凌最终说道。
卢玉珠面露失望之色,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王爷操劳辛苦,也早点睡吧。”
说完,她转身就要回到大帐里,只是在她转身的时候,那副放佛没有依靠的肩膀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让她看起来格外的无助。刘凌心里一软,下意识的伸出手拉着她的手说道:“不要再哭了……我……会心疼。”
卢玉珠身子一颤,随即缓缓的转过身子来。在她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流下了两行清泪。刘凌抬起手,轻轻的触摸到她的脸颊,将那泪水拭去。卢玉珠痴痴的看着刘凌干净漂亮的脸,委屈的泪水不争气的再次滑落。
“走走?”
刘凌一边擦去她的泪水,一边轻声问道。
卢玉珠点了点头,任由刘凌拉着她的手跟着刘凌漫无目的的走了出去。此时,大帐里,因为实在是累了,怕了,被各种磨难折磨的日渐憔悴的熏儿已经睡熟了,她的胸脯微微的起伏着,对于前一段日子来说,现在能睡一个安稳觉都是如此的幸福。只是,在她的眼角上,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她似乎是在做梦,眉头紧紧的皱起,一双小手也是攥的死死的,似乎在梦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猛然间惊醒,熏儿一下子坐了起来。她慌乱的四处张望,见小姐卢玉珠并不在大帐里她顿时就慌了手脚。站起来跑到卢玉珠的床前看了看,见被子折叠的整整齐齐,显然小姐还没有睡下。她快步走到大帐门口,撩开帘子就要冲出去。
一抬眼,正好看见刘凌和卢玉珠两个人并肩朝远处走了。熏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伸手在自己胸前抚了两下。她看着月光下那并肩而行的一队男女,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的和谐。熏儿笑了笑,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小姐!你要幸福!”
刘凌走了一段路之后,因为是在营地里不时遇到巡逻的卫兵。所以他也不好一直拉着卢玉珠的手,两个人默默无语的走了很长。说实话这大营里还真不是一个谈情说爱的地方,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太重,难免冲淡了儿女情长。
可是,两个人虽然就这么默默的走着,谁也不曾说话,卢玉珠的心里却忽然有了一种十分满足的幸福感。这种感觉让她很享受,也很迷恋。她甚至在想,若是能就这么一直和他走下去,也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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