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凌笑了笑,立马原地,等着那支周军骑兵逐渐到了近前。只见那些周军骑兵左右一分,十几员战将拥着一员身穿金盔金甲的大将到了阵前。两军相隔着二百米左右停了下来,双方都没有贸然发动攻击。
一名周军将领出了阵营,纵马飞驰而来。到了刘凌二十米外抱拳道:“前面可是汉王殿下?我家节度使大人想请王爷一叙。”
花翎轻声道:“王爷切勿前往,小心有诈。”
刘凌摆手道:“无妨,若是谢俊真敢动手,以你的神箭难道还留不下他?”
花翎无奈,只好护在刘凌身侧,催马跟着刘凌往前走去。赵二不放心,叫上赵霸,带着百余名亲兵跟在后面,紧紧的护着。对面周军阵营中,也分出百余名骑兵,护着那员金甲大将催马而出。
两拨人马相隔十几米站住,那金甲大将抱拳道:“久闻汉王威名,想不到第一次相见竟然是两军阵前。”
刘凌笑了笑道:“镇南侯威震南疆,孤今日得见,也算了却了一桩心愿。”
谢俊是个红面长髯的汉子,善使一杆百多斤沉重的大刀。人都说其有美髯公的风采,刘凌今日见了,果然觉得此人有几分像那忠义无比的关公。若是那身金甲换做绿色锦袍的话,就更能乱真了。
“汉王远道而来,可是为了夺我这华州仓?”
谢俊高声问道。
刘凌笑道:“若镇南侯说是夺,那便是夺了。”
谢俊叹道:“我与王爷天南地北,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刀兵相向的一天,即便王爷挥军南下,我永兴军也不曾率军阻拦。如今王爷已经占据大周数州千里之地,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刘凌道:“非孤欲逼镇南侯,而是不得不取之。华州仓存粮数百万石,可安大周半壁江山。若换做镇南侯是孤,镇南侯又会如何处之?孤挥军十万而南下,可不仅仅是为了这华州仓而来。”
谢俊道:“汉王武功,天下第一,谢某本不敢阻挡汉王大军,但涉及谢某麾下二十万子弟之性命,六州百万百姓之安危。谢某不敢后退,若汉王执意要取华州,谢某也只能拼死相抗了。”
他遁了一下说道:“只是,兵乃至凶之器。动辄生灵涂炭,河山崩裂,为天下黎民百姓计,谢某还是恳请汉王收兵。谢某愿意华州仓两成存粮以做汉王劳军之资,与汉王共分大周东京以西五十四州半壁江山,汉王以为如何?”
刘凌笑问:“镇南侯可是大周的镇南侯?”
谢俊道:“自然!”
刘凌又问:“那为何镇南侯有此提议?镇南侯身为一方节度使,麾下兵马二十万,兵精粮足,为何要与孤坐而分地?”
谢俊道:“大周失其鹿,天下人共逐之。汉王虽然非我大周之人,但也是汉人。大周与大汉一衣带水,唇齿相依,与那契丹党项的蛮人绝不能相提并论。汉王麾下精甲,天下致锐,所向披靡。既然谢某没有与汉王一战而胜的把握,倒还不如退而求其次,只求保住谢某如今这六州之地罢了。若是谢某能将汉王击败擒杀,也就不必再次苦苦相求了。”
刘凌心里不由得赞了一句,这谢俊倒也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
“镇南侯太自贬了,以永兴军的战力,这大周西部五十四州,若是镇南侯想夺的话,谁能阻止?”
“关键则在于此,谢某只想守着这几亩薄田度日,不求逐鹿中原,但求安居乐业。谢某升斗小民,自然不会与汉王一样有鸿鹄之志。还请汉王三思,切勿再轻动刀兵。”
刘凌拍手而赞道:“好一个安居乐业,只凭这四个字,孤已有退兵之意。”
听刘凌这样说,花翎等人心中都是一紧。他们深知王爷的为人,说不定王爷为了免去生灵涂炭真的就会退兵而去。不过,刘凌说的话很快就让他们安下心来。
“只是,镇南侯治下这六州的百姓恐怕并不是如你所说,能过上安居乐业这般的日子吧?给养二十万大军,所需甚大,即便镇南侯坐拥华州仓,也不能做到秋毫无犯这四个字吧?镇南侯的安居乐业,只是镇南侯一人之安居乐业,而非六州百姓之安居乐业。孤有心于平生使天下太平,倒是不得不与镇南侯为敌了。”
谢俊脸色一寒道:“难道汉王真以为谢某麾下二十万大军是土鸡瓦狗不成?”
刘凌轻笑道:“十八万不足,前些日,倒是让孤占了些便宜,侥幸胜了镇南侯几场。”
谢俊哼了一声道:“既然汉王已经下定决心要与我永兴军为敌,那就只好在沙场上一决胜负了!谢某虽然胆小气弱,却也不会坐视被人欺负到头上来!”
刘凌再次拍手赞道:“镇南侯此言方显大丈夫本色,孤深以为然。”
谢俊被气的一窒,寒声道:“那谢某就就华州城内恭迎汉王大驾了!”
刘凌道:“如你所愿。”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谢俊麾下的将领轻声道:“大人,何不趁此机会杀过去一举击杀了刘凌?只要刘凌一死,汉军便不足为惧!”
谢俊扫了一眼十几米外已经擎弓在手的花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大丈夫,岂能如此下作?要战,便光明正大的在沙场上决胜负生死!”
听谢俊说的慷慨激昂,那出主意的郎将倒是脸色发红。他自然不知道,谢俊之所以没敢动手,是因为他猛然间想起,汉王刘凌身边可是有一个一百五十步外百发百中的神箭手的。料来就是那擎弓在手的汉子了,以现在这个距离,谢俊可不想被人一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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