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宇文恺在龙首垣造永安宫心情极为忐忑不安,曾经他是排挤过李渊的大隋朝臣之一,当时他依附于宇文述,说起来与李渊没有什么善缘。所以他深怕自己造好永安宫之后便会被李渊杀了,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小心谨慎的活着又担心自己前途灰暗。
但这个人极聪慧,用了十几天的时间终于想出来一个保命的办法,然后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将这办法绘于纸上,他坚信,只要自己将这数百张图献给李渊的话,李渊绝对挡不住诱惑。
可三日前大批精锐甲士进入工地,宇文恺的心一下子就紧了起来。他本是想把永安宫建好之后再将那保命的东西献出来,见大队的精甲士兵进入龙首垣永安宫,他还以为皇帝心急要杀自己,急急忙忙带着那东西去见皇帝。可是内侍总管吴英海却不让他进宫去,只说皇帝这几日心情极差不想见人。
宇文恺等了三日实在心里忐忑难安,吃过午饭之后吩咐手下工匠加紧施工,他带了七八个士兵抬着他精心绘制的那数百张图第二次去求见皇帝。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却见宫门紧闭,城墙上的禁军守卫比平时多了不止两倍。便是巡视的禁军也几乎不间断的一队接着一队,宇文恺立刻就猜到了宫中可能要出大事。他一直在龙首垣督造永安宫,并不知道齐王李元吉身死,秦王自囚铁笼回长安请罪的事。如果他知道的话,绝不会这个时候来触李渊的霉头。
刚打算回去,却看见大队的禁军士兵从宫城里出来直奔前面玄武门。宇文恺连忙让路,却还是躲闪不及本那些禁军将图纸撞翻。宇文恺心疼的几乎骂娘,招呼随从围成个圈子护着那落地的图纸,唯恐被禁军踩成了碎片。
他一个随从看着那大队大队的禁军往玄武门跑了过去,低声问宇文恺道:“大人,莫不是玄武门那边出了什么大事?”
宇文恺瞪了他一眼骂道:“赶紧将绘图全都捡起来,这些东西珍贵之极无可估量其价值。不该你操心的事就不要乱问,再多嘴我让人就打烂了你的嘴。”
那随从不敢再说,手忙脚乱的将地上的绘图捡起来。只是前后顺序却全都乱了,宇文恺心疼的几乎吐血。
他一边捡着图纸,一边看向玄武门那边心里不由得想起多年前的一件旧事。那时他督造长安城,大隋高祖皇帝杨坚执意要在那边建一座宫门,宇文恺却坚决不同意,他说那个地方若是建起一座宫门,便坏了长安城龙兴的风水。那座城门就变成了大凶之门,早晚会有血光大灾。
奈何杨坚只是不理会,还是让人在那个地方建造起了这座玄武门。
玄武门是皇宫的北宫门,当时宇文恺设计的皇宫只有东西南三门而不设北门。这样的格局自然看起来有些奇怪不妥,所以杨坚才会执意让他再开一座城门出来。宇文恺却说玄武门位置便是龙首垣这龙脉风水汇集之地,开了门便破了风水。因为直言他险些被杨坚杖死,之后就再也不敢提这件事。
想到这里,宇文恺不禁叹了口气。
“玄武门破了龙脉风水,陛下要在龙首垣再建新宫本来是好的,只是……看来还是慢了些,大隋时候夺嫡就够血腥的了,现在到了大唐……这血光之灾只怕更要大上无数倍。”
低声自语了一句,他竟是不顾那些精心设计绘制的图纸扭头就走。步伐极快,更像是在惶恐逃命。
……
……
昨夜一场大风吹走满天云朵,今天的天气好的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要赞叹。天空蓝的好像刚刚用水洗过似的,一朵云都没有,看起来正片天穹就如同一大块蓝宝石一般,让人心里都觉着透亮。
长安城北门,一大早礼部的官员就赶来布置。这是他们就任大唐礼部官员以来遇到的最大最棘手的一件事,如何迎接齐王的灵柩竟是让礼部尚书,侍郎,员外郎一个个愁的几乎往下薅头发。幸好礼部不少大隋的旧臣,这事虽然棘手但还是按照王爷的规格筹备好了。礼部,工部,兵部的官员都在城门口等着,为了迎接齐王灵柩今日甚至没有早朝。
礼部尚书王文礼皱着眉头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纳言裴寂,心里不由得嘀咕着怎么都到了现在太子殿下还不来?昨日皇帝的旨意是由太子代替他在北门接齐王的灵柩,太子是老成持重之人怎么今日显得如此轻率?
这念头只一闪的时候,却见城中跑出来一个仆从模样的人,到了裴寂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裴寂随即点了点头转身跟着那仆从往城里去了。王文礼本来也没在意,还以为是裴寂家中出了什么事。可一直到官道上尘烟荡起,秦王殿下的人马已经隐隐可见的时候还是没见裴寂回来。
王文礼心里没来由的一慌,总觉得今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他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着太子殿下来,就连裴寂都不知道去了何处。
今日城门当值的将军是原来大隋的武贲郎将新文礼,两个人的名字倒是一模一样。新文礼乃是大隋一虎将,据说如今天下就只有他还会用拖刀杀人那一招。当初率领隋军平叛的时候,也不知道有多少豪杰死在了他的刀下。当时李世民收服新文礼的时候甚至高兴的大笑起来,拍手道孤又为大大唐得一大将。
后来新文礼被调到禁军中,自此之后便很少再有领军出征的机会。不过此人倒是绝不可小觑,他手里那柄沉重的青龙偃月大刀一般人可是举都举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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