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指数了数:“一,二,三……一共十九个人,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先逃,一个时辰之后我出发去追。如果你们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今天真的能逃掉也说不定。”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你们在山脚下留下来看护马匹的那五个人已经死了,不过你们的战马我倒是没动,如果你们动作足够快的话,一个时辰足够跑下山找到马,然后一口气往北跑进入草原,如果那样的话,或许我真的就没有办法继续追下去了。”
张仲坚刚要开口,李闲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拦在他身前,李闲看着文刖的眼睛说道:“虽然不知道你耍什么花样,但希望你说话算话。”
文刖轻笑道:“你可以试试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李闲身前不足一米的地方,声音很轻的说道:“你知道我多想杀了你吗?你多活了十三年,连累了多少人?你自己死了也就算了,何故还要拉上这么多人一起死?当年在东都,你就不该活下来的。这些年,你已经害死了多少人?”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不觉得自己就是个没用的祸害?”
张仲坚拉着李闲的胳膊急切道:“安之,别听他胡言乱语。”
李闲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侧头对张仲坚笑了笑:“阿爷,放心。我知道他想干嘛,也知道自己……确实是个祸害。”
他回过头看着文刖道:“我是来祸害大隋的,虽然我是个胆小鬼怕死怕疼怕危险还非常他妈的怕麻烦,但既然十三年前那个老太婆信得过我,我怎么也不能让她老人家失望吧。我这个人最不愿意欠别人人情,那一碗米汤的债,我怎么也得想方设法的还给人家。”
文刖眼神一亮,随即叹道:“少年郎,你难道不知道,这样说是在逼我快点杀死你吗?”
李闲扑哧一声笑了:“好不容易出宫一次的妖物,你不玩够了舍得回去?”
文刖脸色瞬间变了,眼神中的阴寒如刀子般令人心悸。
“那好!”
他的愤怒似乎一瞬间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的淡然:“我就看看,你能陪我玩多久。”
李闲回身对张仲坚道:“阿爷,咱们走。”
众人转身走向山下,围在四周的锦衣士兵缓缓的分开一条通道。走出去十几米远,忽然听到文刖在后面淡淡说道:“记住,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李闲头也不会的比划了一个中指朝天:“聒噪!”
进了山林之后,他们没有急着往山下跑而是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血骑和铁浮屠仅存的十九个人围成一圈,低声的讨论着什么。文刖站在树林边看着他们,嘴角渐渐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咱们分开走吧。”
朝求歌低声道:“一会儿找个隐秘的地方,我换上安之的衣服带几个人往别的方向走!”
李闲心中一暖,拍了拍朝求歌的肩膀说道:“小朝哥,没用的。那个老妖有一千多人,咱们只有十九个人,就算一个人选一个方向跑,他们都有的是人拦截。现在这个时候,反而不如聚在一起冲出去的机会大一些。”
张仲坚道:“文老妖说咱们的战马还在山脚下,那里……去不得。”
铁獠狼点头道:“他既然放了话出来,那里必然设了埋伏,只怕咱们才露面就会被连弩射成刺猬。”
骆缚想了想说道:“如果不下山呢?”
众人都静下来,都觉得这是一个办法。
骆缚继续道:“论对山里的情况,文老妖不如咱们熟悉。只要在山里兜圈子,不一定就甩不掉他们。虽然咱们人少但更灵活,只要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他们就算有一千多人也照样不好寻找,只要拖到天黑,咱们再找出路。”
众人都表示赞同,唯独李闲一言不发。
“安之,你在想什么?”
“没!”
李闲笑了笑道:“就按三十七哥说的办,咱们先找地方躲起来,难道文老妖让咱们下山咱们就下山?”
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眼神中有一丝不一样的味道一闪即逝。
他问张仲坚:“阿爷,这个文老妖真的很厉害?”
“最起码我打不过他。”
张仲坚回忆了一下说道:“十几年前我曾经和他交手过,那次看起来是打了个平手,但其实还是我输了。他惯用刀,但为了公平他与我徒手交战。我的功夫全在一双拳头上,即便那样我还是落了下风。”
“如果不是后来有个朋友暗中相助的话,那天我不一定能走得了。”
“朋友?”
“二打一啊,阿爷你不实在啊。”
这种情况下,李闲居然还有心情凯渥玩笑。
张仲坚笑了笑道:“没有,我朋友那天去了皇宫偷酒喝,结果被人发现,宫城示警,文刖不得不赶回去处理。”
“洪七公么?!”
李闲诧异道:“居然跑去皇宫里偷酒喝。”
“什么洪七公!是翟让。”
张仲坚道:“这辈子唯一能跟我喝酒打个平手的人。”
翟让!
李闲叹道,这个家伙怎么无处不在?之前听贺若重山说是翟让救了他,现在又和阿爷扯在一起,这个家伙不好好当他的法曹小官,到处乱跑什么。
“咱们走吧”
张仲坚起身道。他回身看了文刖一眼道:“别让人家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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