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口迎着阳光往外看了看。
“记得朕自太原起兵的时候跟你们说过,富贵不相忘……你们每一个人的功劳朕都记着不敢忘,你们都是朕的肱骨之臣,是大唐的支柱,朕总是在想着能多赏赐给你们一些东西就多给你们一些,可又怕你们骄纵放肆起来,毁了来之不易的名声地位……是朕想的太多了,没有你们朕登不上龙椅,若是对你们再不亲近些……朕还能去亲近谁?”
“朝事先不要提,好好吃一顿早饭。”
李渊摆了摆手,然后让高莲生打了水洗漱。
裴寂等人就站在一边等着,他们这些人都是成了精的,自然知道皇帝忽然说出这番话来是什么意思,如今燕云军兵临城下,十六万大军顷刻间就要攻城,皇帝这会再不拉拢下人心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过话说起来,李渊登基之后确实有些薄情。一系列的动作也触及到了这些臣子们的利益,但因为大唐才刚刚立国,不仅仅是皇帝的地位不稳,便是他们这些臣子的地位也不稳,所以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和皇帝作对。
早饭其实极简单,熬得很粘稠的粳米粥,还有几大盘精致的点心,味道都很不错。甜而不腻,配上粳米粥让人吃着很舒服。但事实上每个人吃着都不舒服,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品尝点心的味道如何?
但李渊的胃口似乎极好,一口气喝了两碗粳米粥,吃了四五块点心才停下来,擦了擦放下筷子,众人连忙都放下碗筷,正襟危坐。
“吃饱了?”
李渊问。
“吃饱了。”
众人回答。
“那好!”
李渊站起来,大步走到书桌后面墙壁上挂着的舆图跟前,指了指长安城的位置大声道:“朕吃饱了,你们也都吃饱了,那你们就准备好随朕去厮杀吧!”
他豪迈一笑道:“江山是朕的江山,长安城是朕的长安城,朕还在城里,那没有朕的允许就谁也别想进来!”
这一夜,皇帝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前半生之所以郁郁不得志,便是因为太过优柔寡断了些。而称帝之后诸多烦心事,也是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再这样下去大唐的江山真的就危机了,即便今日的李闲不成事,那日后难保还会有王闲张闲赵闲出来作乱,既然已经到了无可避免的时候,何必再去想什么两全之策?
打就是了,要么城破,要么杀出去摘了那些反贼的脑袋。
……
……
谢映登快步走进李闲的大帐,见叶怀袖等人也在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对李闲抱拳道:“城墙上的守军有所调动,增了不少兵,从半个时辰前有不少唐军在城墙上来回走动,臣靠近用千里眼仔细看了看,他们应该是在调试床子弩……看样子,李渊是打算死守长安城了。”
李闲点了点头道:“不死战,便不是李渊。况且……”
想起裴寂昨日来的时候,李闲笑了笑道:“裴寂这个人是个聪明到极致的人,明明心思已经动了,他知道孤势在必得,也确实对李渊信心不足。但他却绝不是个轻易草率就阵前倒戈的人,他需要观望,不到势头明朗的时候他是不会下决心的。说不得……说不得他回去之后在李渊面前替孤提了不少苛刻条件,就是为了逼李渊下决心。只有打起来,裴寂他们那些人才能看准形势。”
“李渊这个人是个优柔寡断的,如果不有人逼一逼他,他下不了决心死战,应该是还想拖一拖看看是否有援兵能及时赶过来,又或是看看孤到底是什么打算。裴寂回去之后显然是说了什么刺激到了李渊,一夜之间,李渊便下了决心,无论孤跟他提什么条件他也不会再谈。”
他走到大帐边上有些感慨的说道:“扯皮的时间过去了啊。”
“速战速决,对咱们也有利。”
徐世绩站起来说道:“虽然太原的唐军被咱们挡住,两个月之内也不可能驰援长安城。李孝恭和李道宗又从长安城里分出去一部分精锐,说起来李渊平定李世民叛乱时候调集来的八九万人马,现在长安城里最多不超过六万人。”
“但长安城城防坚固,床子弩也足够犀利。而且长安城中那些世家大户不知道主公什么态度,只怕这一次也会站在李渊那边。”
“孤之所以等几天……”
李闲指着对面长安城说道:“就是因为长安城城墙上的重弩太多了些,几乎每隔二十步就有一架,确实是太麻烦的事,而且箭楼也多,再加上长安城中不缺粮食,靠着城防坚固,五万人马坚守一年半载也不是没有可能。”
“孤让人水师将抛石车所用的巨石搜集运来,这几日也有千余块了。只猛攻北城,一日之内便能将长安城墙上的床子弩都砸个稀巴烂。城中的谍子如果能里应外合最好,但李渊必然是防范极严密的,孤也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谍子身上,他们未见得就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李渊将孤埋的最深的那人调离了太极宫,不然以他的身份地位倒是恰好行事,咱们的火药虽然储备了不少,但威力上来说震慑的效果远大于实际作用,说到用火药攻破城门,还是太难了些……”
徐世绩道:“水师带来的攻城楼车已经组装完毕,比长安城城墙还要高些,只要清理了城墙上的床子弩,从各营中抽调出一万弓箭手,再从水师调一万弓箭手,两万人的箭阵,应该是足够让城墙上的守军抬不起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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