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永安宫的兴建耗费了宇文恺多大的精力。
李闲在长安城中居住那两个多月,走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唯独没有去过正在兴建的永安宫,这是他到了长安之后第一次走进这座还没有建成的巨大建筑群。
自秦王李世民造反之后,永安宫的建造停止了一段时间,但出了太后的大丧之后便恢复了建设,而经历了秦王之乱而侥幸活下来的宇文恺,更是小心谨慎兢兢业业的监工督造,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但前阵子燕王进城之后,永安宫的兴建便再次停了下来。
李闲下了早朝之后,说起打算要去永安宫看看,于是整个朝廷都开始跟着忙活起来,本是一次简单的出行,却被那些战战兢兢的朝臣们搞得极隆重,当看到禁军仪仗,御辇骑兵的时候李闲被气的乐了,也懒得去骂礼部的官员,知道这些人也是害怕自己的官位不保,所以只是语气颇严厉的吩咐所有人散去,只带着二十几个朝廷重臣徒步往永安宫方向走了过去。
跟在李闲身后的人分成两批,泾渭分明。
右边跟在他身后的,是燕云军一众功臣。虽然还要等到大典过后,众人的官职爵位才会昭告天下,但燕云军旧臣的爵位其实早就定了,但外敌还没有彻底平定,自然也就还不能正式宣布。
跟在李闲身后走的最近的,是英国公徐世绩,其后是护国公秦琼,之后是陈国公雄阔海,卢国公程知节,保国公裴行俨,赵国公罗士信,县公王启年,县侯刑部尚书独孤学等人。而另一边跟在李闲身后的是李渊朝的旧臣,纳言裴寂,中书令刘政会,尚书左仆射萧瑀,尚书右仆射虞世南,礼部尚书高士廉,兵部尚书张公谨等人。
这十几个人,皆是长安城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走在最后面的,是心情忐忑的礼部侍郎房玄龄,新调任的户部侍郎魏征,新近自己返回长安城,被李闲任命为工部侍郎的唐俭等人。这些人的身份有些特殊,所以心中自然不能如前面燕云军诸将一般平静坦然。
李渊朝旧臣们其实心中都忐忑不安,所以他们自动的将步伐走的稍慢一些,落后于燕云军众将差不多半步,这个细节李闲显然是发现了的,但他似乎并没有表示什么。
走到永安宫门口的时候,工部尚书宇文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因为前阵子的事,永安宫的建造又停了下来,今日李闲过问起来的时候特意吩咐过,这宫殿还要建,现在可不是停下来的时候。
“臣宇文恺,叩见殿下!”
已经全白了头发尽显老态的宇文恺行了一个大礼,撩袍子跪了下来。
李闲走到他身边身后将他搀扶起来,亲手将他衣服上的尘土拍了去语气温和的说道:“孤十日前说过,跪拜之礼不好,所以便是朝会的大礼孤都给免了……”
宇文恺身子微颤着说道:“殿下还说,六十岁以上的长者更不应该行跪拜礼,便是帝王受了长者的跪拜也要折寿,所以您下令,长者见君不跪。”
“对啊……孤没记错的,你已经六十八岁了。”
李闲微笑着说道。
宇文恺布满皱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牙齿也掉落的差不多了。他这样极耗心神的工作让他比同龄人还要更显得苍老,只是现在这张苍老的脸上都是激动难掩的神色:“但这个大礼无论如何臣也要行的,只为了殿下下令永安宫重新动工。永安宫……不能停啊。”
“不停!”
李闲摆了摆手道:“永安宫要建,而且还要按照你的规划来建……”
他顿了一下说道:“永安宫这名字也不好,孤听说李世民曾经想过一个名字,叫大明宫对吗?这名字极好……明达天下,很好。”
……
……
宇文恺领先半步颤巍巍的在前面走着,一边走一边介绍着大明宫的布局。李闲认真倾听,不时点头。此时的大明宫已经初具规模,看起来极壮阔瑰丽。不失大气,不失秀美,便是建了一多半的宫阙便让人心旷神怡。
“殿下英明,这大明二字,确实极符合这宫殿的。殿下不以这二字是由叛臣所想而否定,心胸之开阔无人可及……”
李闲摆了摆手打断宇文恺的话,笑了笑说道:“别拍孤的马屁。”
他指了指王启年道:“此人拍起马屁来天下第一,孤平日里可没少听……歌功颂德的有这一个就成了就够了,你们都是做实事的人,与他不同。他说些孤爱听的话解闷,孤喜欢,你们做事认真踏实仔细,孤更欢喜。”
听到这句话的王启年脸上微微一红,却并不羞愧。他抬起头挺起胸,走路也显得极有气概,竟是因为李闲说他拍马屁天下第一这句话而骄傲得意起来,说起来,如今朝廷里也就他有这个特殊的地位。
李闲缓步而行,一边走一边说道:“再者,孤说用大明宫这三个字,不会因为李世民想到了这个名字就不用,也不会费尽心思再去想一个更贴切合适的。这不是孤为了故作大度,而是合适的就是合适的,既然合适,何必再去改来改去的麻烦?”
“而且孤考虑的事情和你不同,孤让重新动工大明宫,体恤你的辛苦这只是其一,另外一层意思才是最重要的。”
他指着不远处巍峨的宫殿说道:“这宫殿是太上皇下旨兴建,为的是彰显大唐帝国的威严和国力的雄厚。孤才初掌朝权,若是下令将这宫殿停了人们会怎么说?他们不会说孤是想省着银子去消灭外敌,也不会说孤是要剩下银子抚恤民生……他们会说,孤要否定了太上皇的一切,还会说孤贪财,更会说孤没能力去建造这一片宫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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