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薄叹了口气道:“这损失也确实太大了些……陛下才用过药躺下,我看这件事还是压一压再报上去吧,若是陛下问及就说,若是陛下不问……就等到陛下伤好了之后再说。”
李敢当摇了摇头道:“陛下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会不问?”
“我只是担心……”
王薄叹道:“陛下这次伤的极重,若是知道损失竟然如此之巨,万一生气动怒再触及伤势……”
“还是如实报上去吧。”
莫愁想了想说道:“其实陛下心里应该也差不多有一个估算,这次若不是王将军和独孤将军你们两个力挽狂澜,只怕损失比这个数字还要吓人。”
“倒也不是这么严重。”
独孤少想了想说道:“损失的兵力虽然有十万之巨,可据我估计,战死的士兵连一半都没有,这十万人的损失有大部分是慌乱中溃逃走了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几日便会回来一大批人。只要将不追究逃兵罪行的消息散出去,逃走的士兵终究还是要回来的……他们没有粮食,这东郡也抢不到粮食。”
“这件事还是要请示陛下。”
王薄犹豫了一下说道:“临阵脱逃者乃是重罪,按照大夏的军律,不管出于什么缘故,临阵脱逃者皆杀不赦。”
“现在军心如此不稳……”
莫愁摇头道:“总是要有个特例的,不然士兵们的惶恐之心更巨。如今大军士气低迷,不宜重罚。”
正说着,忽然一个亲兵跑过来对四人行礼后说道:“陛下已经醒了,传四位将军进大帐中说话。”
四个人对视了一眼,不敢耽搁连忙往大帐那边走去。进了门,借着有些昏黄的灯火能看到盖了一层厚被子的窦建德躺在床上,闭着眼,也不知道又睡着了还是在沉思什么问题。只是看他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四个人紧绷着的心稍微松下来一些。
“有十万人?”
窦建德也不睁开眼,声音低沉的问道。
“应该没有这么多……各营正在收拢人马,这十万人包括战死人数还有失踪人数,而且据臣来看,失踪的人数要远多于战死者。所以臣请陛下下一道旨意,赦免了那些溃兵临阵脱逃之罪……”
王薄垂首说道。
“朕不会追究他们的罪责,这样吧,你们回头派人下面的将领,校尉将这消息传下去,就说朕答应了的,但凡赶回大营报备的人,不管是逃走还是装死的,朕都既往不咎。”
“王薄”
“臣在”
窦建德咳嗽了两声,牵动了伤口疼的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件事交给你去做吧,你做事谨慎认真,又老成持重,安抚军心这种事还是你最合适。另外……大败之后,军心浮动,光是安抚也不够的。独孤少,你安排执法队巡营,如果有人鼓动叛逃的,发现一个处死一个,决不可心慈手软。”
“臣明白!”
独孤少垂首应道。
“这次大败,也算给咱们每人一个教训……”
窦建德自嘲的笑了笑说道:“说起来朕才是导致大败的关键,若不是朕派人出营迎敌,只需谨守不出,燕云军就算想要突袭也找不到机会。李道宗和宇文士及显然是商议好了的,这两个人都是狡诈之徒,想来也是筹谋许久。”
“辎重营那边查点了损失了吗?”
窦建德问道。
王薄点了点头道:“粮草损失了三成,但仍足够大军一个月所需。只要尽快打到东都城下,有王世充接应的话,粮草也不会成问题。曹旦将军率军突袭兴洛仓,料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差池的。只要兴洛仓拿下,粮草就更不必担忧了。”
他将损失的粮草少报了两成,薛万彻那胡乱的一把火烧的太旺,若不是因为天还下着雨,只怕损失会更大。
“朕现在最庆幸的,便是派了人马去突袭兴洛仓。”
窦建德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朕打算将王伏宝调回军中听命,你们几个有什么意见么?”
“臣等谨遵圣命。”
王薄等人垂首道。
窦建德点了点头道:“说到带兵打仗,你们几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但仔细起来,除了王薄之外你们三个都不如王伏宝阅历深厚,他大大小小打了上百仗,自朕起兵之初他便跟着朕,少有败绩。”
“只是……”
窦建德犹豫了一下问道:“王伏宝率军挡着达溪长儒,这也是极重要的事,关乎大军退路,不得不小心谨慎……你们四个,谁愿意换他回来?”
四个人一怔,面面相觑谁也不想应下来。要知道达溪长儒的名气着实太大了些,当初以两千精骑就敢和突厥可汗的四十万狼骑交锋,血战三日,斩敌万余人。仅凭着这一战,当世几乎无人可以超越。
“臣愿往……”
沉默了一会儿,王薄抬起头说道:“只要陛下信得过,臣愿意接替王将军。”
“就这么定了吧”
窦建德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朕想歇歇。”
……
……
雷泽城
县衙大堂如今已经改为达溪长儒的行军元帅府,在大堂的正中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沙盘。上面用各种颜色的小旗子标示出了各军如今的所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在大海寺附近的夏军。而达溪长儒的视线,则盯着雷泽城外的夏军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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