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后面有传令兵急匆匆的骑马赶来:“报!后营遇袭!”
……
……
站在军阵之中,李世民看着对面黑压压的梁军援兵微微皱起眉头:“看样子斥候打探来的消息不错,梁军援兵最少也有十五万人。虽然远来劳顿,但这些人马是萧铣麾下的精兵,不可小觑。”
“不知道会不会上当!”
尉迟恭点了点头,有些担忧的说道:“嗣十三以一万轻骑突袭梁军后队辎重营……似乎是力量单薄了些。突袭若一开始就得手,那轻骑踏营势如破竹,这一仗也就好打了,可万一梁军有所准备,那一万轻骑搅进去只怕很难再撤出来!”
“不单薄!”
李世民摆了摆手道:“而且……孤没给他一万人马,是六千。”
“啊?”
尉迟恭一怔,不解的看向李世民。
“突袭……重在这个突字,要的便是突兀之极,兵力太多了也没有用处。孤麾下只有两万余骑兵,怎么能抽出一半来都交给嗣十三?虽然他没有表现出什么,莫不是真以为孤看不出来么?”
李世民冷笑了一声道:“嗣十三只带着几百骑兵留在大营里,说是奉了李道宗的命令,在孤看来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谎话罢了。他留下,必然有所图谋。只是孤现在还看不清他图谋的是什么……孤用他,是不得已而为之。他这一战若是再立战功,孤再信他也不迟……若他真的是别有所图,那六千骑兵就当是孤送给他的陪葬了。不过……就算是他败了,梁军后队还是会被搅乱。嗣十三死于不死,无关紧要。”
“可……万一嗣十三溃败,梁军士气大振,到时候猛攻过来,这边也未见得挡得住。”
李世民冷冷笑了笑道:“挡不住就逃,总是要死些人的……孤将剩余的所有人马都埋伏在了襄阳城东,前三军溃败,梁军必然追击,到时候许玄彻就会放松,就会大意!孤埋伏的人马再从一侧杀出,他焉有不败之理?”
“前三军……”
尉迟恭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韩世萼的亲信人马,死一些对孤来说未见得就是坏事。今日一战,本就是要破釜沉舟,梁军虽然疲惫,但实力强大,若不先示弱,许玄彻怎么可能上当?一会儿你调遣咱们的人马缓缓退到后队,撤退的时候切不可乱了!”
李世民看了尉迟恭一眼说道:“若梁军后营真的溃败了,你便率军猛攻。若嗣十三败了……梁军必然猛攻,到时候你带兵抵抗一阵便下令撤退,就算这前三军都溃了也无妨!以置之死地而后生之决心,孤今日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尉迟恭只觉得自己手心里都是汗水,就连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秦王竟是如此打算!
“嗣十三是个将才,但孤现在还不敢真的用他。孤也知道这样做有些阴暗……可是,尉迟你应该明白,现在除了你之外,孤信不过任何人。”
尉迟恭茫然的点了点头,眼神里却闪现出一丝痛苦之色。平心而论,他对于嗣十三有些欣赏。在最关键的时刻,带着区区几百骑兵诛杀韩世萼,这需要的绝不仅仅是勇气,还有精准的眼力。
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到的。
“尉迟。”
李世民拍了拍尉迟恭的肩膀说道:“孤要回后军了,这里就交给你。记住孤的话,死一些人没什么。只要能换来这一场大胜,死再多的人又能如何?梁军援兵若是大败,城中军民将再无抵抗之心。破襄阳,指日可待。孤之生死存亡,皆在今日。”
“臣,明白!”
尉迟恭点了点头,紧了紧手里的长槊。
……
……
骑兵踏着轰隆隆的战鼓之声从侧翼直接扑了过来,梁军后队辎重营的士兵们顿时乱作一团。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按理说是最安全的才对。可谁想到,秦王军前面那数万人马不过都是幌子,真正捅过来的刀子竟是在他们这边!
“弓箭手!”
负责羁押辎重营的郎将贺善大声喊着:“列阵!齐射!”
士兵们手忙脚乱的聚集在一起将羽箭送了出去,但第一轮根本就算不得齐射。零零散散的羽箭在敌人骑兵还有一百五十步之外就射了出去,偶尔有羽箭命中敌人却也伤不了性命。真正展现出威力的是弓箭手的第二轮齐射,这一轮羽箭远比第一轮要密集的多,羽箭如满天飞蝗一样,黑压压的朝着秦王军骑兵压了过去。
最前面的骑兵被羽箭迎头砸了一阵,落马者足有上百人。后面的骑兵躲闪不及的又撞了上去,人嘶马鸣之声立刻就响彻在战场上空。掉在地上还来不及站起来的士兵,被从后面迅疾而来的战马撞到,不多时就被踏成了一滩肉泥。
嗣十三一槊将拦在自己面前的一个落马者挑飞,若他不出手杀人的话,战马必将重重的撞上去,到时候连他都有可能被踏死。
“杀过去,放火烧营!”
嗣十三大声的呼喊了一句,随即将面甲拉了下来。他将自己的长槊端平之后微微下垂,槊锋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种妖异的色彩。
噗的一声,长槊将一名还来不及撤回去的弓箭手挑飞。那槊锋轻而易举的撕裂了弓箭手薄薄的皮甲,然后将心脏直接切成了两片。被马槊弹飞了的尸体落进后面的长矛手阵营中,顷刻间就被戳得千疮百孔。尸体挂在长矛上,就好像一只待烤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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