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树试探着问了一句。
“那当然,老子的种自然随我。”
关小树打了个寒颤,坚决的摇了摇头说道:“大丈夫既然从军杀敌,自然要先建立一番功业再谈儿女私情。没有功业,何以养家?人生在世,当提三尺青峰,阵前杀敌。功名但在马上取,那个……我还小。”
“哈哈”
吴不善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老王啊,你找错人了。万胖子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家闺女呢,你要是找万胖子他一定会随了你的心愿。”
“老子抵死不从!”
王启年愤恨的骂道:“那个王八蛋要是给我做姑爷,老子就得早死十年。”
吴不善笑着摇了摇头道:“你闺女的事还是别提了,你看今天风和日丽的,你干嘛总提这狂风暴雨的事?咱们聊点有意思的呗,说说主公以前的事吧。我听说当初在辽东的时候,主公只带着十七个人杀的高句丽人哭爹喊娘。这事你是清楚的,跟我们说说。”
“吴白脸,你现在怎么这么碎嘴子?就跟老娘们似的,整天就知道打听这个打听那个。”
“不说算了。”
吴不善白了他一眼:“咱们这次随军往河北,等到了地方只怕已经出了正月了。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也不知道会不会改善下伙食。”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吴不善忽然注意到后面第三辆马车上坐着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看样子那人身材长大,可偏偏瘦的几乎脱了人形。
“那个人是你们辎重营的?”
吴不善问。
“大军开拔之后才过来的,在襄阳城决战那日受了重伤。也不知道是不是伤了脑子,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因为腿瘸了,就送到我辎重营来做事。说起来他那个样子能做什么事?等到了咱们燕云军屯田的地方我就把他留下,发一笔厚厚的银子,足够他下半辈子好吃懒做的就行了。”
“倒是个可怜人。”
吴不善点了点头,忍不住多看了那人几眼。
虽然隔着一辆马车,看不清楚那人的相貌和表情。但吴不善总觉着那个人有些呆滞,真的好像没了灵魂似的。
“战争总是会让很多人受罪。”
关小树叹了口气道:“只盼着主公早日平定河北,等灭了窦建德之后天下也就大定了。到时候没有战事,不必厮杀,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
“对啊”
王启年往后一靠,躺在马车上说道:“总有战争结束的那一天,到时候老子就回老家去。起一座大宅子,买下一大块地做个富家翁。好歹老子也有个县侯的爵位吧,到时候在我老家那就是一等一的大人物啊。我说关小树啊,你可想清楚,给我做姑爷我还能亏了你?”
“天气真好啊。”
关小树伸了个懒腰说道:“说话太多,崴了舌头了……我先睡一会儿,睡一会儿……”
吴不善笑了笑,下意识的又往第三辆马车上看了一眼。他发现那个刀疤脸的士兵也躺了下去,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看似胡乱的往半空里刺着。
他转过视线,看向队伍最前面。
……
……
马车微微摇晃,而车厢里布置的又很舒适,天气很好,所以斜靠在车厢上看书的李闲有些困意。坐在他一边的叶怀玺从旁边将薄被拉过来,盖在李闲的身上。
李闲睁开眼看了看,随即笑了笑:“这几天闲着,真是越来越懒了。”
“先生就是太操劳了些,睡一会儿也好。反正这段日子也没有什么急迫的事,刚好可以休息一下。”
李闲让自己在车厢上靠的舒服些,扯了扯薄被盖在腿上:“刚才跟你说起草原上的事,便想问你。为什么你听了之后一点也不心急?”
“先生,因为我心急也没有用处。”
叶怀玺为李闲倒了一杯茶,恭恭敬敬的递过去:“姐姐说过,我留在先生您身边只需学好本领。草原上的事她来办,我相信姐姐,她说要来接我,必然是会来接我的。先生您说过,毫无意义的担心只会乱了自己的心神。”
李闲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
叶怀玺坐在一边,垂着头继续看兵法。北上以来,他白日就在李闲的马车里侍候听讲,晚上便会离开回到自己的马车上。自从在长安城李闲将他关在一间很黑的房间里之后,他便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睡。说起来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但毫无疑问,这也是成长。
“如果你回到草原上的时候,草原已经满目疮痍……你会怎么做?”
李闲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
“先生说过,治天下,无非养民。”
叶怀玺放下手里的书册,坐直了身子说道:“只要让百姓们都吃饱穿暖,人心思安。就算满目疮痍,只需三五年便能恢复过来。”
“说起来,不外乎仁政。”
他认真的回答道。
“你身份特殊,若有一天被人知道了真相。便是你予百姓实惠,予手下官员宽厚,或许也避免不了一场纷争。你可做好了,那一天到来的准备?”
叶怀玺伸出一只手:“予臣子以宽厚。”
再伸出一只手:“紧握兵权。”
“若真有人不服,那就杀到服为止。”
“你最少要瞒二十年。”
李闲说。
叶怀玺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或许不许要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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