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密集的令人心悸,城墙上甚至砖石的缝隙里都插着羽箭。城楼上铺了满满的一层白羽,看起来带着一种惨烈的壮观。在远程武器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燕云军三度攻上了城墙,若不是王咆亲自带着预备队上城厮杀,谁也不敢说燕云军会不会创造出半日攻破洺州的奇迹来。
“陛下……”
夏侯不让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致,听王咆这样责骂心里也冒出了火气。
“陛下,您也看到了,燕云军的抛石车实在太多太厉害,而他们手里那不知名的火器,威力犹还在抛石车之上。臣麾下的将士们不是不拼命,可是一开始就损失惨重,难道让他们跟石头拼命?”
“你!”
王咆的目光狠狠的盯在夏侯不让的脸上,但却没有发作:“是朕心里太急了,夏侯将军……自燕云贼攻城以来你一直坚守在城头上,朕知道你也尽心尽力了。不过还是希望夏侯将军能多担当些,朕既然将防务的事都交给了你,还是信得过你的。”
夏侯不让在心里冷笑一声,心说你除了自己之外新的过谁?
“陛下放心,臣之前说过,臣与洺州城墙共存亡,只要臣还有一口气在,就会站在这城墙上寸步不退!”
“有夏侯将军在,朕心实安。”
王咆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城墙上那些歪七扭八坐在地上休息的士兵,脸色逐渐恢复了平静但心里却依然难以平静。燕云军的攻势超乎寻常的猛烈,他知道一定是李闲察觉了自己的安排。说来说去,李闲还是担心齐鲁根基之地遭到破坏。那些草原蛮子就好像野狼一样,只知道烧杀劫掠,到了哪里都好像蝗虫过境一样。
齐鲁,是燕云军如今最大的屯田之地。
齐鲁不乱,燕云军就算败了也不必担心没用退路。
就因为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王咆才会想到这样一个行险的主意。孤注一掷,确确实实的孤注一掷。现在处于他这个位置上,想要不死不倒只能行险。他知道自己和李闲相比,根本就没的可比。
李闲现在坐拥四海,雄兵百万。手下有的是能打的将军,能战的士兵。有数千万计的百姓,有大隋当年建造的那些巨大的粮仓,有兵员,有数不尽的钱财。而他呢,现在手里的本钱不过是二十万战力完全和燕云军无法比拟的新兵,一座孤城。
如果不出险招,怎么可能打的赢?
孤注一掷,若是赢了那便是老天垂怜。若是败了,也算对得起自己这份壮志。
“这才第一天!”
他大声说道:“朕的江山社稷,要万万年!”
……
……
夏侯不让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抬脚把身边的一具周军尸体踢开:“他说的倒是轻巧,什么赏赐一百亩勋田,什么赏赐银子百两,每个人都封校尉……这话就算说的再响亮,谁信?当初大隋大业年间杨广被突厥人困在雁门的时候,这样的承诺也做出过。可是等他脱困之后却只字不提,寒了多少士兵的心?”
“可咱们皇帝陛下倒好,这个时候许诺这些赏赐有个屁用!”
他手下亲兵校尉罗大海也讥讽道:“就算真坚守了一个月,难道燕云军就肯退?现在挡在燕云军前面的就一座洺州城了,莫说一个月,就算一年燕王李闲也不可能退兵!大不了留下二十万大军围个二三年,到时候城里的人全都饿死了打都不用打。一百亩勋田……真说的出来,他拿什么给?洺州城就这么大,没有田地难道分城砖?一块城砖替代一亩田?”
罗大海往前凑了凑说道:“大将军,我看裴矩说的有道理。”
夏侯不让嗯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一开始我也以为洺州城固若金汤,即便守不了一个月,难道连半个月也坚持不住?可今日见识了燕云军的手段我才惊醒,这样打下去,只怕洺州根本就扛不住几天!”
“与其城破之后等死,还不如早作打算!”
“打算?”
夏侯不让叹了口气:“据说燕王是个极难揣摩的人,万一不战而降反而被他看不起!我听说燕王手下大将张公谨当初就是因为死守长安,让燕云军损失不小,反而得到了燕王重用。由此可见燕王对忠义看的很重,所以……”
他压低声音道:“我打算再守几日,尽心尽力的守,也要让燕王知道守城大将是我夏侯不让,否则急着投降的话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如何能得到重用?再说,现在王咆盯的太紧……城中的兵力也还充足,仓促起事难免会出纰漏,让王咆察觉了就完了。过几日,在守城最艰难的时候突然反戈一击,让王咆措手不及!”
“大将军有勇有谋!”
周大海谄媚道:“这件事成了,燕王也会对您刮目相看!”
裴矩府
裴矩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费六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燕云军的谍子,你不肯承认,我敬佩你的勇气和毅力。现在你是死路一条,我也死路一条……想想倒是可笑,我半生荣华,却死的还不如你壮烈。”
费六冷冷笑了笑:“裴大人,我已经招供你又何须再来说风凉话?”
裴矩摇头:“我自己尚且性命不保,哪里有闲心思讥讽你。我来找你……是因为现在燕云军攻城很紧,这府邸里看守的松懈了些,我想办法放你出去……你带我到你们谍子藏身之处,等城破,你能不能替我在燕王面前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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