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世雄骂也骂了,此时怒气渐消:“是没规矩,但是……若换做是你,敢过来与我相见吗?”
薛万均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他才不会相信自己老爹说的什么那十八骑是某个世家的家丁私兵,看装备,看坐骑,看控马技术,如果说家丁能有这个水平,那大隋的府兵还不都得汗颜死。知道是自己老爹打算保护那十八骑,所以此时经薛世雄好歹一点拨,他也明白了此中关键,怒气倒也消了一半。
“这样的兵,其实不要也罢。”
薛万均赌气说了一句。
薛世雄笑了笑问:“你哥呢?”
薛万均指了指高坡后面道:“我哥说把那些高丽兵的人头都割了再埋,正忙着呢吧。”
薛世雄一愣,随即怒骂道:“老子怎么生了这么个白痴儿子!难道还想拿着这几百颗人头去邀功吗!”
高坡外忙着割人头的薛万彻忽然打了个喷嚏,心说辽东这破地方真他妈冷,都三月了还寒气逼人……
……
……
李闲众人一口气跑到隐秘的渡口,寻到了正急的热锅蚂蚁一样的独孤锐志他们。若说论上阵厮杀,一个铁獠狼能打五个独孤锐志也不用打的太紧张狼狈。若是论耐性,独孤锐志也远不如血骑四虎的其他三人。可这厮是个有狠劲的家伙,为了让自己能忍住不带着人贸然出去接应而失了船只,他竟然下令飞虎军的人将他绑在船上,还堵住了嘴,他下令说,无论自己说什么,在寨主,也就是李闲没回来之前也不能给自己松开。
他知道自己心性差,所以才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
李闲他们到了渡口的时候,独孤锐志正被堵着嘴声嘶力竭的嘶吼。
“呜呜……放开我……放开我!”
因为嘴里塞了一团布,他说话的声音很模糊。那些飞虎军的人想上去解开他,又想起他之前的命令所以踌躇不前。见到李闲他们回来,这才如蒙大赦一样冲过去跟李闲诉说原委。
“大当家……不是我们以下犯上啊,是头儿让我这么干的。”
飞虎军的小头目苦着脸说道。
李闲嗯了一声,本以为是手下哗变,现在看来却不过是个独孤锐志自导自演的闹剧,对于这个教自己用毒的老师,李闲其实很钦佩,在医理用毒上独孤锐志绝对当得起宗师这两个字,可在做首领这方面,他白痴的像个三岁孩子。
“无论是不是你自愿的,但这件事终归没了规矩,罚你三个月饷银。”
李闲淡淡说道。
那小头目一怔,随即苦笑道:“属下明白。”
“有怨言吗?”
李闲问。
“没有!”
那小头目挺胸道。
李闲嗯了一声,颇为严肃的说道:“没规矩,当罚。令出必行,独孤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错,回头回了寨子,到账房上领两贯赏钱。但要记住,以后聪明点,不要什么糊涂事都做!建飞虎军的目的是什么?是让你们都能成为独当一面的能手,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有什么脸面领着比别人高一倍的饷银?”
那小头目这次真的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闲也不再理他,举步走到挣扎的独孤锐志面前,先将他嘴里的布抽出来:“小毒哥,你还能干得再白痴一点么?”
独孤锐志不理他的指责,而是近乎于哀嚎的强调喊道:“快,松绑松绑!”
李闲白了他一眼将绳子松开,独孤锐志恶狼一样冲出去,三下五除二脱了裤子,对着辽水洒了一泡绵远悠长的骚黄尿。
“他娘的……憋死我了。”
……
……
次日一早,被皇帝狠狠训斥了一顿夺了官职戴罪立功的工部尚书宇文恺放弃了之前的计划,将预备的两座建造好的浮桥弃而不用,亲自监督民夫下水打桩铺造浮桥。数千名饮了烈酒的民夫赤着脚冲进刺骨的辽水中,一尺一尺的搭造浮桥向辽水东岸延伸。整个上午,辽水这一段都是红色的。高丽人在河对岸用弩车和弓箭射杀河道中的民夫,而大隋这边则用精工打造的弩车还击。到了中午时分,浮桥终于快接近了辽水东岸,死在河道中的民夫也超过了千人。只是越到了接近东岸,民夫的伤亡速度越快的令人心惊。
大隋的府兵弓箭手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开始顺着四座浮桥向前顶,弩车也被推上浮桥,针对性的打击高丽人本就不多的重弩。
这次推进中规中矩乏善可陈,完全是靠民夫的牺牲才将浮桥搭到了河对岸。而事实上,最终两千多民夫的死亡,有三百余人是被大隋的督战队射杀在河道里的。往前是死,退后还是死,但退后按通敌论处,向前的话,死了朝廷还会发几贯肉好的抚恤。所以民夫们也狠了心,死了还能为家里赚些钱粮,不死,就是他娘的赚了一条命。
左屯卫将军辛世雄请命要为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报仇,要求继续由左屯卫担任先锋。大业皇帝杨广允之,亲自把盏敬了辛世雄一碗烈酒。
辛世雄手持长槊,带着红了眼的左屯卫府兵悍不畏死的第一批冲上了辽水东岸。紧跟着,左祤卫,右祤卫,左武卫的兵先后杀了上去。
乙支文德调集军马抵抗,正相持不下时,北面一阵尘烟翻滚,无数面大隋的烈红战旗出现在高丽兵的视线中。
左御卫,薛世雄大将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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