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落地,沾满了灰尘泥土。
赤红色的眼睛渐渐被泥土堵住,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李闲跃马而来,扫了一眼浑身是血的薛万彻却并没有停下来救治,他在战马落地的那一刻,将黑刀向前一指。
“杀穿过去,将高句丽兵从中间切开!”
李闲一声大喊,在他身后的五百多名大隋轻骑随即爆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杀声。虽然他们还不熟悉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少年将军,但他们在刚才的冲杀中已经认识到,跟在那个黑甲少年的身后,他们将无所不能。大隋府兵训练有素,当李闲一马当先杀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自发的在将军身后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锥形阵势。骆缚和伏虎奴一左一右护着李闲的侧翼,五百多名大隋精甲轻骑踏着轰隆隆的战歌逆着高句丽人的洪流杀了过去。
当那个黑马黑甲的将军一刀将敌人的头颅削掉的时候,薛万彻终于恢复了神智。两个亲兵冲上来扶着他撤出战团,他抬起头,随即看到了自己看不起的那个姓燕的少年将军如杀神一样冲入高句丽人的队伍中。
这一刻,薛万彻觉得心里有一股火在燃烧。
以李闲为刀尖,五百多名大隋轻骑刀子一样切进了高句丽人的队伍中。因为环境的制约,高句丽人缺乏骑兵。而且士兵们的装备及其简陋,能有一身完整皮甲的人都足以让他的同袍们艳羡不已。所以他们才会眼红妒忌大隋府兵们那一身制式装备,所以他们才会疯了一样在杀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对方的衣服甲胄扒下来往自己身上套,不管是否合身,不管那衣甲上还淌着血。
也正是因为如此,缺少护具的高句丽兵在面对大隋精锐骑兵的时候往往束手无策。当他们以长矛手列成抢阵拒敌的时候,心中还多多少少有一点安全感。因为抢阵是抵抗轻甲骑兵进攻的最佳办法,丛林一样密集的长矛向外伸着能将骑兵连人带马穿死在阵外。
但,此时已经杀红了眼的高句丽人哪里还能组成阵型?
他们各自部族的首领,各城的城主,渠帅都已经失去了对士兵们的控制权,杀疯了的高句丽人完全没有战术指挥。他们只是为了杀人而不断向前冲,砍翻一个又一个敌人从中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这种混乱的杀戮下不经意间让高丽人形成了狼群战术,而且以倒卷珠帘之势已经将大隋左御卫的人马逼到了绝境上。如果没有外力来阻止的话,左御卫的惨败已经成为定局。
这个外力来了,就是李闲和他的左屯卫士兵。
没有列成防御方阵而且缺少护具的高句丽士兵跟大隋精锐的轻骑对攻,很显然吃亏的是高句丽人。如果不是李闲手下的骑兵实在太少了些,哪怕有两千骑兵,也足以逆转整个战局甚至反败为胜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李闲只有五百多名骑兵,能救下薛万彻,理论上他就应该压住后队缓缓撤军,给其他将领争取时间整顿已经慌乱不堪的左御卫士兵。但是很显然,李闲并不打算这么做。以他为刀尖的骑兵风一样掠过去,横刀和马槊闪烁出的光芒下硬生生在看不到边际黑压压的高句丽队伍中杀开一条血路。
一个骑着战马的高句丽部族首领正拦在李闲前进的道路上,当那个身上黑甲被血覆盖了一层的大隋将军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甚至惊慌失措的大喊了一声后掉头就跑,不是他太过于胆小,而是那个一身是血的家伙在黑夜火光的映照下显得那么冷酷而诡异,那一身淌血的铠甲下,或许藏着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来自地狱的嗜血恶魔。只是,掉头逃跑将后背留给恶魔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被恶魔接引进入地狱中永世不得翻身。
黑色直刀在火光中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劈出去的时候带着裂空之风狠狠的砍在那高句丽部族首领的后背上。巨大的直刀竟然直接将那个身材臃肿的部族首领从肩膀上开始劈开,然后黑刀从腰部斜着劈了出去!
这一刀,竟然将一个穿了两层皮甲的高句丽部族首领直接劈成了两半!
一刀两段!
“魔鬼!他是一个魔鬼!”
有人指着李闲惊慌失措的喊着,因为他们看到了那面甲上描绘着的狰狞恐怖的夜叉图案。面甲在淌血,敌人的血,所以看起来更加的可怕。青色的獠牙上血不断的往下流着,就好像那獠牙刚刚才咬断了一个人的脖子一样。
黑甲将军带着一群从地狱中钻出来的魔鬼,疯狂的收割着高句丽人的生命。
“杀穿过去!”
李闲再次大声呼喊一句,用自己的勇武赢得了左屯卫骑兵尊敬的将军,这一刻换来的是士兵们的誓死跟随。
……
……
薛万均拼了命的呼喊,甚至抽刀接连劈死了几个逃兵,但依然阻止不住溃败的势头。当恐惧已经完全笼罩在左御卫士兵的心里,他声嘶力竭的呼喊根本就唤不醒已经迷失的本性。逃,这一刻精锐的大隋府兵们只想着赶紧逃离这里,远离战场,远离那些杀红了眼的狼一样的高句丽人。
薛万均的亲兵护着他,试图组成一道堤坝将溃败的左御卫士兵拦下来。但是相对于溃兵的人数,薛万均和他几十个亲兵组成的堤坝显然太单薄了一些。不少士兵在推搡中倒下来,很快他们求救的呼喊声就被无数双脚掌踩着缓缓的沉没下去。倒下去的人再也不会站起来,用不了多久就被他们曾经生死与共的袍泽们踩成了一滩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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