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薄手下的贼兵真的怕了。
战场上浓烈的血腥味和屎尿的臭味混合在一起,灌进人的鼻腔中散之不去。那种味道令人作呕,钻进脑海里让人一阵一阵的发晕。
人在恐惧尤其是面对死亡的时候会大小便失禁,这是完全控制不住的事。而这个时候的人们,没有人在意他们裤裆里那黏糊糊的东西是否恶心。他们在意的是,自己还能不能从这场可怕的战争中活下来。
王薄也慌了,他第一次看到一支无所畏惧的官军。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张须陀会有那么大的名气了。
他面前的士兵一层一层的被齐郡官军撕下去,血肉模糊。自己麾下一万左右的亲兵营人马虽然损失并不大,可因为恐惧的蔓延传播,随着前面顶着的那些老百姓逐渐溃败,他的亲兵营也已经变得躁动不安。
“顶上去!”
王薄大声喊着:“张须陀只有一万人,咱们有五万人!只要顶住他,后面的人马围上来张须陀必死无疑!”
他下令亲兵组成督战队,格杀败退下来的贼兵。一口气杀了几百人也没能将颓败的势头挽回,当他实在没办法下令自己的亲兵营顶上去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为时已晚,左翼……彻底溃了。
……
……
罗士信一身浴血,从王薄大军左翼一路杀到后面张金称巨野泽的贼兵中,这一路冲杀他至少已经杀了几十个人,他的脸已经被血水彻底染成了红色,只有那一双眸子依然黑白分明,从里面溢出来强烈的仇恨和杀意。
他看到了那面张字大旗,看到了坐在战马上穿银甲的瘦削干枯的那个人。就是那个挨千刀的反贼杀了他的兄弟,一看到张金称,罗士信心中的仇恨就如烈火一般炙热的燃烧起来。
他手中的长槊已经饱饮了人血,此时非但没有颓势反而越发的冷冽起来。
一槊将拦在前面的贼兵刺了个对穿,罗士信双臂一较力将那挂在长槊上的尸体甩了出去。那尸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下去的时候又砸在另一名贼兵的脑壳上。两颗脑袋狠狠的撞在一起,结果半空中就死了的贼兵证明了自己的脑袋比挨砸的那倒霉蛋要硬许多,那倒霉的家伙脑壳都被砸塌陷下去一块。
罗士信持槊杀入了巨野泽的贼兵阵列之中,没有人能挡得住他手中长槊的出手一击。那槊太冷太烈太锋利,锋利到似乎能将挂在槊锋上的血珠冻结成冰。
两名巨野泽的贼兵一左一右夹击过来,一人用长矛一人用横刀。两个人同时出手,长矛直刺罗士信的小腹,而那横刀则斜斜的狠狠的斩向罗士信的脖子。这两个人的兵器几乎不分先后的到了罗士信的身前,险象环生!
罗士信右手持槊向上一磕将横刀荡上了半空,身子稍稍一侧空出来的左手一把将那长矛抓住。借着长矛刺过来的力度猛的向后一拽,竟然将那贼兵从马背上拽得飞了起来,半空中的贼兵一头撞向罗士信的怀里,只来得及闭上眼,罗士信的左拳那硕大的拳头便狠狠的砸在那贼兵的面门上。这一拳爆发力十足,直接将那贼兵的鼻骨击碎,整张脸都往下塌了一个坑,门牙脱落,左眼的眼球从眼眶里挤了出来却没有掉下去,挂在脸上。
一拳击杀一人后,右手持着的马槊从上往下顺势一劈。
三尺长的槊锋切豆腐一样将那贼兵的半边肩膀卸了下来。握着横刀的手臂和半边肩膀掉在地上,肋骨被切断了三根,肋骨里面的内脏一股囊流了出来。这是那贼兵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胃和肺叶,也是最后一次。
连杀两人之后罗士信从那两个人的坐骑中间冲了过去,战马跃起前蹄直接踩塌了一个贼兵步卒的前胸。
他手中长槊向前横着一扫,切开了一名贼兵的咽喉,槊锋从脖子左面切进去从右面切出来,喉管和骨头同时断开。这贼兵脖子里的血才喷出来,槊锋已经又钻进另一个人的脖子里,将一颗硕大的头颅扫上了半空。
眼看着手下那么多人竟然挡不住杀来的那黑脸小子,张金称也慌了。他立刻拨转马头就要往回跑,可是人群之中哪有那么容易。再回头时,却见那黑脸小子一槊一个捅翻了两个亲兵,已经杀到了他的战马后面!
张金称大惊失色,几乎想都没想就从战马上跳了下去。落地时脚下一绊栽倒在地,他没敢爬起来而是向一侧打了几个滚。这几下救了他的命,他才滚开,那长槊就狠狠的戳在了地上。张金称连滚带爬的往前跑,罗士信在后面紧追不放!
他虎目一片赤红,眼睛里只有张金称一个人的身影。
噗,一条长矛从侧面刺过来扎在他的肩膀上,罗士信挺槊将那贼兵刺死,反手将长矛从自己的肩膀上拔了下来往前猛的一掷,张金称回头时恰好看到那黑脸将军杀人掷矛,正巧身边有人从战马上俯身拉他,张金称看都没看一把将那人从马背上拉了下来挡在自己身前。
噗的一声,长矛贯穿了那人的心口。
这时,张金称才看清,自己拉过来挡矛的竟然是二当家钱禄。
钱禄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心口上长出来的木杆,然后缓缓的回头看向张金称。却见张金称脸上没有丝毫的歉意,反而一脚将钱禄踹开,翻身上了钱禄的战马往前就跑。罗士信催马欲追,却被贼兵团团围住,他连杀十余人依然不能脱困,身上也挨了几下,血立刻就冒出来将他的衣甲泡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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